“一起去看看罢,免得他冲撞了贵人。”
容小郎君把太子的话在心里滚过几遭,心情亮堂起来。
“遵命。”
他颔首,想了想又问道:“可要再多带几个人?”
“雀儿想飞,带再多的人也没用。”易真道。“再者……孤信葆儿能护孤的周全。”
太子中庶子容桑,生时发蓬,故小名葆儿。除容桑的父母外,只有太子偶尔会叫一叫这个小名。
他冲容桑伸出手,后者想也不想便紧紧握住,道:“必不负殿下所托。”
主从二人借口更衣,各自换了身衣裳,顺着小路行走起来。
容桑手下按着剑柄,双眼扫视周遭的花木山石,口中道:“谢家这么大,也不知道他到哪儿去了。”
易真沉吟片刻:“且等人透消息来。若不在主院,也不在后宅,那便罢了,恐怕真是个野雀儿。”
孟不觉确实是只野雀儿。
他年少风流、野性难驯,虽未读过什么书,却有着动物般趋利避害的本性。因此,他远远瞧见前面有小厮侍女的身影,就立刻疾走向花林,不顾那几个人招呼自己的声音,在某个瞬间翻身上树,分花踏叶逃向远处。
谢府面积极大,单一个园子就有几十亩大小。那些小厮追不上他,只得怏怏而返。
摆脱了他们的孟不觉出了花林,顺着碎石小路漫无目的行走,只觉五步一阁,十步一楼,花湖相映,美不胜收。
他循着自己喜好走向湖边,在回廊廊柱上倚定,俯身看湖中成群游来的锦鲤。
“傻子。我可没东西喂你们。”
他笑叹道。
“鱼啊鱼,怎么不用饵,你就上钩了呢?”
他望着鱼儿跃动着金光的朱红鳞片,不期然又想到了太子——易真今日出门时穿的是一件极庄重的正红衣袍,衣缘以金银线绣织云纹滚边,在阳光下走动时金光灿灿、美不胜收。
他以手抚膺,暗自思忖道:如今看来,太子与谢府不睦,太子拿我当由头,很是挫了谢氏的脸面。太子是储君,谢氏掌兵权,都不是轻易能动得的。若他们真有什么大矛盾,我合该早早出城,尽早脱身才是。
他想得入神,因此未留意到有脚步声渐近。等他意识到有人来,那捧着珠盒的小婢已在五步外站定,带着几分好奇歪头打量起他。
“我没见过你。”她说。“你是宫里的人?为何会在此处?”
这小婢梳着双髻,看脸年纪不大,神态却镇定,完全不像个小孩。
孟不觉被她引出几分兴趣,弯腰施礼道:“随意走走,不慎迷路,还请女郎指点。”
“出此园容易,出此迷津却难。”
小婢垂眸思索片刻,在抬头时,目光已带着了然:“我奉夫人命令送一屉珍珠给七郎。我听说七郎今日是因为调戏一个男人挨打,这男人又是太子带进来的……恐怕那男人便是你罢?”
“人是出了名,可惜出的不是什么好名。”
孟不觉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