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瑶从未见过正德帝,却在目光触及龙袍的瞬间,毫不迟疑地屈膝跪落,额头深深叩在冷硬的青砖上:“臣妇叩见皇上。”
福安反应比宫瑶还快,跟在老祖宗身边,别说他认不认识正德帝,正德帝都十分熟悉他的脸。
正德帝正在震怒之中,看见福安,不禁更为生气,崔玦的人还敢这时候来触他的霉头?
正要斥责几声,却不由自主顿住,目光落在宫瑶身上。
她正跪伏在地,乌发松挽,几缕碎发垂落面颊,被风吹得微微散乱,映衬出一张冷艳的脸。
雪肤映火光,愈发如瓷般莹白,唇色却被寒风吹得嫣红。与她方才急切而凌厉的神色重叠在一起,竟让他心口微震。
怒气消散,正德帝心底暗生一丝悔意。
怎的当初他就没发现?如此女子竟落在崔玦手里?
他挥了挥手,开口:“平——”
话音未落,宫道另一端忽传来一阵急促的仪仗声。
宫瑶眼角余光一瞥,一张涂着厚粉却遮不住阴鸷的脸赫然在列,竟是莲公孙长福。
紧随其后,一个雍容华贵的人影映入视线,她缓步而来,身着绛紫色宫装,绣着盘金云凤,外披一袭玄狐大氅。
这样的着装和仪仗,是太后?如此年轻?看起来年纪竟然和正德帝不相上下。
宫瑶再次伏地,声音清脆:“臣妇叩见太后娘娘,太后千岁。”
太后却连目光都未曾在她身上停留,只朝皇帝道:“如何?”
惊变2
正德帝的眼神淡淡掠过跪着的宫瑶和福安,眸色深沉,明显是有外人在场,不愿多言的样子。
太后顺着正德帝的目光看去,凤眸微眯,只问福安,“你不跟着你主子去京外大营,在后宫中乱窜什么?”
她的声音不急不缓,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回太后娘娘,”宫瑶垂着头,姿态谦卑,抢先答道,“是臣妇想带着福安去赏雪,路过此处。”
福安原本打算回答的嘴轻轻闭上,心中惊涛骇浪。
怪不得老祖宗会接受赐婚,他都有些怀疑自己当时查出来的宫瑶的底细是真是假。
宫女出身的奶奶就算有些胆力,见到老祖宗不甚害怕倒也说得过去,可是这般随机应变、见机行事的本事,却实在罕见。
更遑论她竟下意识自称臣妇,怎能如此迅速地适应新身份?若有这等能耐,又怎会在一个不受宠的妃嫔处磋磨三年?
福安心思百转千回,但眼下形势紧迫,容不得他细想,只得暗忖奶奶聪明一些总是好事,免得卷进这看起来就纷糟的事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