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怪他太心软,唉,一个太监死就死了,自己怎么还多事地特地告诉奶奶一声呢?
回想给自己传话的小太监,只觉得面目模糊,福安瞳孔猛地一缩。
太后的目光又落到宫瑶身上,带着审视的意味,“你又是谁?”
宫瑶尚未回答,一旁侍立的孙长福早已咧着嘴尖着嗓子答道:“娘娘,这就是掌印新妇宫瑶,先前儿在这儿当差。”
他弓着身子,脸上堆着谄媚的笑,扑着厚重粉的脸,因他表情的剧烈变化,而出现裂纹。
“哦?”太后转向正德帝,目光如炬,“既之前在这儿当差,那也许更知道些境况,皇帝不必回避,直言吧。”
正德帝与太后的目光在空中相接,无形的刀光剑影交错。
他沉声回答:“这一处,三个答应,连着几个下人,俱身亡。”
“什么?”太后雍容端庄的面容瞬间变化,面上满是震惊,手中捻动的佛珠崩裂,檀木珠子噼里啪啦散落一地。
她胸口剧烈起伏,怒极之下,凤冠上的珠翠都在微微颤动,“皇后是如何管理的后宫!怎会出这样大的事情!”声音陡然拔高,在寂静的宫苑中回荡,“彻查!一定要彻查!”
太后的目光与正德帝再次相对,这一次更加针锋相对,正德帝看着太后骤然变化的神色,原本怒极的样子却平静下来,唇角勾起一丝讥讽的弧度,冷声道:“什么都还不知道,母后就这么着急给皇后定罪。”
太后深吸一口气,装作勉强平复情绪的样子,语气却依然尖锐:“哀家不过是心疼你罢了,政事繁忙,还要因着后宫琐事奔波。”
说罢,也不等正德帝回应,便扶着孙长福的手,迈步进了院子。
正德帝冷眼看着跪在地上努力减少存在感的两人,声音里听不出情绪:“进来。”
院子里,六具尸首整齐地陈列在院中,盖着白布,但仍有暗红的血迹渗透出来,在白雪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目。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和一股若有若无的怪异甜香。
皇后正立于廊下,面色苍白却强作镇定,看太医们逐一查验尸首。
她指节紧攥帕子,已然泛白。
每当太医抬起白布,宫瑶就急忙瞥过去,细细观察。
乐文的双手姿态僵硬而扭曲,即便隔着距离,也能看到他指甲缝里嵌满的并非冰屑,而是深色的泥沙,指关节处有明显的擦伤和淤痕,这绝不是在光滑井沿挣扎所能造成的,倒像是在粗糙的地面上被拖行或按压时留下的。
靠近后颈处,还有一块深色的淤痕轮廓,看那形状,并非撞击井沿所能形成,更像是拇指按压留下的指印!
六个人齐齐丧生,乐文身上更是明显的谋杀痕迹,全然不怕被揭穿,所谓失足掉落井中,不过是为了吸引她与福安过来。
并且对方有恃无恐。
宫瑶眉头紧锁,思考,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是什么,要让她这个目前勉强能代表崔玦的人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