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初年的“新”,虽然用了相当数量的西方招牌,也有不少西方内容。但第一,其西方招牌并不完全等同于那招牌在西方的原本意思;第二,其西方招牌之下也包括了不少中国传统的“旧”内容。也就是说,“新”并未割断其与“旧”的多层次联系。“新”的战胜旧,竟然靠的是“旧”的功用,这中间的诡论意味极为深长。若一言以蔽之:从社会功能看,旧派林纾其实不旧;从社会观念看,新文化人也不全新。
[1]关于思想史的社会研究取向,参看RobertDarnton,“TheSocialHistoryofIdeas,”iheKissofLamourette:RefleCulturalHistory,NewYork,1990,pp。219-252。严格按此取向进行研究,应先做大量的基层社会“重建”工作,非一篇小文所能为。本文则主要还是侧重于论战当事人这些精英人物。
[2]郑振铎:《林琴南先生》,见钱锺书等:《林纾的翻译》,17页,北京,商务印书馆,1981。
[3]胡适:《中国五十年来之文学》,见《胡适文存二集》,卷二,113页,上海,亚东图书馆,1924。
[4]胡颂平编:《胡适之先生晚年谈话录》,280页,北京,中国友谊出版公司,1993。
[5]巴金:《怀念二叔》,载《联合报·副刊》,1994年7月24日。
[6]钱锺书:《林纾的翻译》,22页。
[7]胡适:《林琴南先生的白话文》,转引自胡颂平:《胡适之先生年谱长编初稿》,第2册,579页。
[8]胡适:《日本译〈中国五十年来之文学〉序》,见《胡适文存二集》,卷二,213页。
[9]唐德刚译注:《胡适口述自传》,230页。
[10]文选派的情形比桐城派要更复杂。从历史上看,桐城派宗韩柳的散文,是反对文选派的骈文的。而太炎一派最讲究和擅长魏晋文章,与文选派本是“一条战壕里的战友”。太炎在北大的一些弟子如黄侃也要讲《文选》,唯不怎么做四六骈体。故太炎派与文选派之争,大约不仅要争北大的正统,而且要争魏晋文章的正统。若再细看,则或者也隐含着太炎派内部争正统的消息——攻《文选》的钱玄同与讲《文选》的黄侃本不相得。这个问题牵涉太广,只有另文探讨了。
[11]钱玄同:《对“南丰基督教徒悔”来信的答复》,载《新青年》,4卷6号(1918年6月),627页(卷页)。
[12]此处及下面所引林、蔡往来信函及附件,见高平叔编:《蔡元培全集》(3),267~275页,北京,中华书局,1984。
[13]胡颂平编:《胡适之先生晚年谈话录》,220页。
[14]陈独秀:《对“崇拜王敬轩先生者”来信的答复》,载《新青年》,4卷6号(1918年6月),628页(卷页)。
[15]胡适致苏雪林,1961年10月10日,见《胡适之先生年谱长编初稿》,第10册,3768~3769页。
[16]这一点在周树人、周作人兄弟的著述中最为明显,举目可见,兹不赘引。
[17]参见陈独秀在《本志罪案之答辩书》(《新青年》6卷1期)中所说的关于拥护德先生和赛先生而不得不反对的各项内容。
[18]参见唐德刚译注:《胡适口述自传》,43页注4。
[19]胡适:《我们走哪条路》,见《胡适作品集》,第18册,16页,台北,远流出版公司,1986。
[21]钱玄同自署名的“通信·致独秀”及化名王敬轩的《文学革命之反响》,载《新青年》,2卷6号(1917年2月),12页(栏页);4卷3号(1918年3月),265~268页(卷页);鲁迅:《呐喊·自序》,见《鲁迅全集》,第一卷,419页。
[22]萧公权:《康有为思想研究》,374页,台北,联经出版事业公司,1988。
[23]黄远庸:《新旧思想之冲突》,见《黄远生遗著》,卷一,120页。
[24]林纾:《论古文之不宜废》,原刊上海《民国日报》,1917年2月8日,胡适同年4月7日的日记全文抄录此文。本文引用的胡适日记为上海亚东图书馆1939年的《藏晖室札记》和台北远流出版事业公司1989—1990年的《胡适的日记(手稿本)》,以下只引日期,不再注明卷册。
[25]钱玄同:“通信·致独秀”,载《新青年》,3卷1号(1917年3月),3~6页(栏页)。
[26]张恨水:《我的写作生涯》,11、25页,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81。
[27]本段及下两段材料,皆本钱锺书:《林纾的翻译》,47~52页。按陈衍治学观念比林纾更传统,他认为治学须根柢经史,而林纾经史小学不足,“不免空疏之讥”,在京师大学堂任教时常闹笑话。钱锺书记:《石语》,载《中国文化》,第13期(1996年6月),1~3页。
[28]参见余英时:《中国近代思想史上的胡适》,见《胡适之先生年谱长编初稿》,第1册,27~28页。
[29]陈独秀:“答臧玉海通信”,载《新青年》,7卷3号(1920年2月),147页(号页)。
[30]林纾语转引自钱基博:《现代中国文学史》,172页,台北,文海出版社影印,1936,增订版,并参见164~177页;刘声木:《桐城文学渊源撰述考》,合肥,黄山书社,1989。钱锺书注意到,林纾晚年在古文界地位甚高后,似亦不愿居桐城派门下,故其书中甚至“极诋桐城派”。参见钱锺书为其所记陈衍《石语》所作按语,载《中国文化》第13期,3页。
[31]胡适:“通信·致独秀”,载《新青年》,3卷3号(1917年5月),4页(栏页)。
[32]陈独秀:《我们为什么要做白话文?》,见任建树等编:《陈独秀著作选》,第2卷,10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