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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不卫生的身体(第1页)

第一节不卫生的身体

在近代一次次与西方列强的对抗中,中国人与西方人在身体上存在着直观可见的差距,被认为是中国一次次落败的重要原因。身体强弱成为国家强弱的形象比喻:“民为邦本,本固邦宁,国犹身也。合无量数之细胞而成身,未有细胞孱弱,而身能够独健者;积百兆生灵而成国,未有病夫遍地,而国能独强者。”[2]因此,在近代北京,拥有健康身体成为合格的国民和市民的重要标志,卫生状况是衡量民众身体形态是否合格的重要标准。

何为不卫生的身体?卫生知识首先选择了传统的身体作为批判对象。随着近代卫生知识的传播,西方的身体审美标准日益为国人所接受,近代民众的身体观念和形态逐渐与其传统形象决裂。以致“东亚病夫”这种侮辱中国人的西方话语,在国人“怒其不幸,哀其不争”的心态下被内化为自省的论述:“考我国立国亚东,数千年来,以‘文质彬彬’为高尚文雅,加之嗜好不良、卫生不讲,以致面黄肌瘦、精神萎靡,外人讥为‘东亚病夫’,良非虐谑,以国人体力衰弱、精神萎靡,近之为召受外侮之根源,远之则为弱种弱国之总因。”[3]身体弱以致国家弱的逻辑不断被强调:“吾们中国人向有东亚病夫的诟病,就是因为身体柔弱的缘故!因为身体柔弱,所以缺少奋斗的精神;惟其没有奋斗的精神,所以中国便成了一个弱国。如欲转弱为强,自非强身不可!”[4]

具体而言,东亚病夫有几方面的特征。首先在身体的姿态上,“泰西以姿式端雄,胸挺臂阔为美。中国以姿式文弱,肩削胸平为雅;所以中国人渐渐的演成了病夫的样子”[5]。在近代仍然不乏这样的身体,尤以读书人最为典型,有人用生动幽默的语言进行了如下刻画:

一说到中国的“读书人”便可不假思索地在脑子里活画出一个模型来:惨白的脸色,萎黄的肌肤,窄狭的肩胛骨,平的胸,鞠的“躬”!一张黄皮裹了一副枯骨,瘦损了的筋肉,和逃走了的血气,多么可怕!多么可丑!不会直立,不会端坐,更不会像模像样地走路!这样的一种“人格”,我不是自己丢脸,实在不能不说是太“蹩脚”了!

这是过去时代的“读书人”才这样吗?不,决不!现在,就在眼前,正多着这样的活标本啊!

在不像样的“人格”外面套上一层“不文不武”的制服,那更丑得好笑了!袖口齐着指尖,“风纪扣”虽不脱落,却并不扣好。整洁两字也好像远离他们的。咳!这样的一副“落拓相”,居然还轮的着二十世纪的中国新青年来“承顶”!

记得有一位演说家曾经说过,“我常被学校邀请去参与毕业礼。大概我可以说,列入甲等第一名的资格是近视的眼,弯曲的背,迂缓的步!“伤心啊!这样的资格也须费多年的教育工夫才得养成!”[6]

这段描述对近代读书人的身体姿态、外表观感和健康状态进行了尖锐的批评,从中可见,不卫生的身体形态,是与不端正的体格、不干净的衣着和有疾病的身体联系在一起的。这样不卫生的身体,不仅仅存在读书人当中,更遍及当时社会各个阶层。

在倡导卫生的人士看来,“国人恶习成风,随处便溺,痰涕乱吐,食不知节,卧不以时。勤则过勤,惰则过惰,多有未及中年,佝偻曲背,疾病丛生,良可慨也”[7]。居于社会上层者,虽然衣食住得丰富,但不讲体育,多半身体虚弱;社会中层虽衣食无忧,但不讲卫生,或是有了疾病不能得相当疗养,造成身体衰颓、疾病缠身。[8]人们只注重外表华丽,贴身的衬衣反倒最脏。有的阔老大能在一日之中换三回外衣,内衣却几月才更换一次,污秽的衣服妨碍换气,会引起种种皮肤病。[9]还有的工商业人士几个月不洗澡,个人的手巾、被褥等物常附着厚厚的油泥。[10]

上层人士尚有华丽的外表掩饰不卫生的身体,下层群众则将其**地暴露出来,引人注目,因此也最为舆论所指摘,并受到官方的管制。劳苦行人在夏天常赤身露体以消暑热,这被警察厅以有碍卫生为由严令禁止,违者重罚。[11]人力车夫不仅露背而且赤足,于烈日暴晒下疾驰狂奔,这样的身体最易感患疾病,加剧不卫生的状态,警察厅为此多次转饬所属严行取缔。[12]根据警察厅制定的车夫规则,对披发或不剪发者、盛暑严寒不戴帽者、**以及衣服破不蔽体者都要求即行停止营业。[13]小孩也常是上下一丝不挂,满地打滚得浑身是泥。[14]居于社会最底层的乞丐,更是满身污泥,有的背着死狗,边走边唱,臭气扑鼻,还引得一群孩子跟随起哄。[15]长了一身疥疮的乞丐在街上溜达,气味难闻。[16]乞丐的身体被视为城市空间中游移的疾病传染源。还有背着粪桶的粪夫,一口一口地拼命吸烟,烟臭与粪臭同熏。[17]

这些身体形象不仅关乎卫生,且关乎体面,不卫生的身体代表了不清洁的城市,不卫生的坏习惯被认为是整个社会不文明的反映。不合于卫生的个人习惯,不仅是对个人身体健康的损坏,更是致使国家孱弱的根源之一。尤其是对吸食鸦片、纸烟和毒品的恶习,倡导卫生的舆论以各种形式进行了大力鞭挞,抨击其不卫生的丑态,并由此推动了相关社会运动的开展。

吸纸烟在清末开始流行,到民初纸烟已经成为社会普遍吸用的消费品,“不惟男子吸之,即妇人孺子亦相效尤”[18]。1913年内务部曾鉴于纸烟泛滥,尤其是18岁以下青少年多有吸烟,要求学校切实禁止学生吸烟,烟铺不得卖予小孩。[19]1918年内务部再次申令禁止童子、军人和学生吸烟[20],教育机构也曾屡次禁止学生吸烟[21],社会上也出现了戒烟的组织和运动[22],但均无法形成有效的约束。至20年代中期时纸烟盛行,以致有人认为全国不吸烟的人只有不到十分之二三。[23]但政府始终没有采取切实有效的行动制止吸纸烟,在1935年行政院还通令各地制止假借名义禁止吸售卷烟,以免影响商业和税收。[24]

而对吸食鸦片和毒品的问题,社会的重视程度要更高,政府的强制力也更大。中国的国门被西方列强以鸦片为借口强迫打开,因此严禁鸦片在近代中国一直是从官方到民间都在努力进行的工作,其中刻画吸鸦片者的身体状态成为警醒世人的手段。1906年清政府开展了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大规模禁吸鸦片的社会运动,当年的《万国公报》对戒烟进行了积极宣传,其中的一篇文章形象描述了作者的友人进入北京的戒烟公所戒除鸦片前后的身体状态:“余因公余,偶忆戒严之友人所之时,步履艰难,声息微弱,双肩高耸,满面极黄,身躯瘦似麻杆,形容可谓活鬼。及至出所之日,目若灯烛,面似银盆,身体壮强似有百钧之力,精神浩大几乎五更即起。”[25]文后并有《劝戒鸦片俚言十载》:

劝戒鸦片俚言十载

弗识忧来弗识愁,日高犹自不明眸;与烟如作新夫妇,密爱幽欢恰动头。

宦场鸦片祸根株,黜职罢官见江苏;瘾士诸君堪作鉴,回头猛醒出迷途。

爷娘望子作良民,不料吸烟损却身;**产倾家犹小节,九泉何面见双亲。

儿女原来仗二亲,栽培训导作良民;夫妻若染洋烟瘾,那得闲工教后人。

男儿本为女之家,相近如宾礼可夸;若吸洋烟亏损甚,夫妻反目怨谁差。

妇女原当佐庄福,兴家立业按规模;若将烟病今深染,内助之名愧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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