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让雪宁自己回仙君府,自己则一个遁地术,悄无声息地潜进渡口附近的林子里。
盛夏躲在一株杨树之后,探头望向渡口。
昏黄天色下,一艘大船静静停在江心。
甲板上分作两拨人——
一拨是衣着各异的百姓,双手被粗绳反绑,眼上蒙着黑布,被困在角落瑟瑟发抖。
盛夏细数,正好三十九个。
另一拨则是身穿白青色长袍、手持青虹剑的修士,气息森然,全神戒备四周的风吹草动——
她一眼就辨认出,那是太一宗的伏亚。
“宗主这是……真的要把普通百姓当蛊人,送去给医修……”
可那些医修再怎么医术不济,哪会分不清蛊人与凡人?
难道医修也打算敷衍了事,只求交差,至于人死活——不管?
她脑子里各种念头乱飞,思前想后也理不出个所以然。
她此行本只是想着看个热闹,此刻却觉得颇有种惹火上身的意味,心里一个“嘶”,转身便想开溜。
可就在抬脚那瞬——
余光里猛地掠过几道黑影。
对面林中,十几个黑衣人鬼鬼祟祟地贴着树影,正缓缓逼近大船。
盛夏浑身骤凉,她立刻缩回树后,心跳如擂。
——宗主呢?
荀演明明是朝渡口方向来的,为何不见人影?
黑衣人显然来者不善,若是突然动手,船上的伏亚可能会受伤。
她摸出怀中传信符,刚想祭出,又硬生生掐住。
黑衣人或许是来劫船、救人的。
若她此刻传信,同门虽有防备,可那群黑衣人必被打得落花流水,而船上的人……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眼下摆在面前,是令人作呕的两难——
同门之谊,还是无辜凡人的命?
她不忍伏亚出事,也不忍凡人被献祭。
想来想去,她——
……解下了自己的腰带。
抬头瞧了瞧头顶树枝,心里已经开始想最后的退路:
最多……一死。
可她不想死。
她零嘴还没吃完,雪宁那个大傻子还没欺负够。
甚至还想象起若自己死了,雪宁知道后,会不会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