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人群一窝蜂去领鸡蛋,大人们被请去后堂核验证词。趁着一片混乱,番子们迅速将几个哭丧的人拖拽下去,押入监牢。老头儿和他外孙儿被轻手轻脚抬上担架,送往医馆救治。
方才还人声鼎沸的大堂转眼间空荡寂静,只余下两人立在中央。崔玦缓步走到宫瑶面前,眼中带着几分探究:“下一步要如何做?”
没想到宫瑶嘴一瘪,突然拽过他的衣袖,整个人扑进他怀里,有气无力地说:“不知道。与其逼自己一把,不如放自己一马。”
崔玦一时无语,沉默片刻才道:“不知道你就闹得这般声势浩大,如今要如何收场?”
宫瑶猛地抬起头,脸上写满了惊讶:“不是你和福安说让我放手干,天塌了有你顶着吗?我真的放手干了!”
崔玦原本还在琢磨宫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没想到她压根儿没葫芦。
见崔玦没有动作,宫瑶更惊讶了:“不会要和我说真没后招儿吧?”
崔玦垂下眼帘,淡淡开口:“要是真没有呢?”
宫瑶顿时垂头丧气,整个人丧丧地埋在崔玦怀里,声音闷闷的:“那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实在不行死半路。〒▽〒,能和印公您同生共死,也是我的荣幸。”
崔玦被逗笑,伸手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走吧,带你去瞧个好东西。”
恰在此时,福临小跑着过来,额上还带着薄汗:“老祖宗,奶奶,都已经安置妥当了。”
崔玦颔首:“去花街。”
花街?
宫瑶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
传说中的风月场所!
丢下这么些大人他们去玩儿是不是不太好啊?
马车吱呀呀地行驶在青石板路上,宫瑶挑开车帘向外张望。
天色阴沉,灰蒙蒙的云层低垂,明明是下午时分,却十分昏暗。街道两旁的店铺大多门窗紧闭,寒风卷着零星雪花在空中打着旋儿,整条长街显得格外冷清萧条,与她想象中笙歌彻夜的繁华景象相去甚远。
马车最终停在一座气势恢宏的建筑前,十分像现代某著名金饰品牌总店。朱漆大门上鎏金匾额高悬,层层飞檐下挂着一排排红灯笼,此刻尚未点亮,在灰暗的天光中投下幢幢阴影,凭添几分诡谲。
崔玦率先下车,转身伸手扶她。宫瑶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裙袄,又打量崔玦和福临的衣着,心里直打鼓,一个女子带着两个太监来花街,有心无力。
还没进门就要被人当作砸场子的赶出来吧?
福临上前轻叩门环,不过片刻,沉重的朱门便从内打开。
一股暖香扑面而来,温软的脂粉甜香带着若有似无的麝香尾调。温热的气息裹挟着娇软语笑涌出,与屋外仿佛两个世界。
宽敞的大堂内,数十名绝色女子分坐两排,后面是清秀俊朗的少男郎。女子们皆着轻纱襦裙,藕色水红鹅黄的衣袂层叠飘逸,臂间披帛迤逦及地,少男们穿着锦缎长袍,松花绿宝蓝色的衣料上暗纹流动,腰间玉带璀璨生辉,姿态优雅地跪坐在锦绣蒲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