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记得呢,苟富贵,勿相忘。
没有追问福安如何得知她与乐文交好,她早猜到自己在崔玦那里恐怕已经被查了个底朝天。
作为法医的职业本能让她脱口而出:“怎么死的?尸首呢?”
“说是昨夜值夜时跌进井里,今早才被发现。”
不可能。
宫瑶的心猛地一沉。
乐文和她说过,他娘就是打水时不小心跌进井里没的,所以他平日离井口都是远远的。她洗衣服不想打水,让他帮忙打些水来,他怎么都不肯。
更何况现在是寒冬,哪里需要他去井边打水?
“我要去看看。”宫瑶倏地起身就要往外走。
福安下意识侧步挡住门:“奶奶,不过一个小太监”
老祖宗虽未明令限制宫瑶的行动,但承晖院的下人们都自觉地这么做。宫瑶自从住进这里,也从未踏出过宫门半步。
宫瑶深吸一口气,一双瑞凤眼冷冷地撩起,目光锐利,和往常平易近人的模样大不相同:“你叫我什么?”
福安犹豫一瞬,低头道:“奶奶。”
“那就跟我走。”宫瑶十分坦然地甩下一句,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福安怔了一瞬。
方才那刹那,宫瑶陡然拔高的气势竟像极了老祖宗带给他的压迫感。
他咬牙跟上,心里已飞快盘算起等老祖宗回来要挨多少鞭子。
宫瑶在前头脚步翻飞,他在后头跟着,暗自替老祖宗不爽起来,都已经成为司礼监奶奶了,怎么还这么惦记一个小太监。
又替那什么乐文觉得荣幸,得到奶奶的惦记,那岂不是就等于得到老祖宗的惦记?
他还没被这样惦记过呢。
宫道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但匆忙出来的宫瑶只着一件单薄袄裙,被凛冽的寒风刮得脸鼻通红。再次行走在这条熟悉的宫道上,心境已然不同。
两人行至廊道尽头,远远便瞧见殿门前,竟有着重重人影。
乌甲森冷的御前侍卫列成两翼,长戟直指天际,森严气息扑面而来。
宫灯被风摇曳,映出一张张冷硬的面孔。
宫瑶心口一紧,脚步顿在阶下。
转身和福安对视,二人看懂对方的眼神,一个太监“失足”掉进井里,无论如何也惊动不了御前侍卫。
就在这时,朱漆宫门自内推开,一道明黄身影迈步而出,身量极高,玄色龙袍上暗绣山河日月,玉带压腰,通身威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