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网

第23章（第2页）

一种极其荒谬的感觉攫住了正德帝。当着外人的面，崔玦总是做足了恭敬谦卑的姿态，礼数上挑不出丝毫错处，甚至常常主动示弱，将陛下天恩、臣惶恐挂在嘴边。

可一旦像这样独处，两人之间那层虚伪的君臣面纱就好像被无声地撕开了。这个阉人身上那种沉静到近乎傲慢的气场，那种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让他厌恶！

正德帝压下心头那荒谬的恍惚感与翻涌的杀意，“崔玦，”正德帝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带着一种刻意放缓的、却不容置疑的威严，“北伐之事，关乎国本，朕意已决。你，非去不可。”

他顿了顿，观察着崔玦的反应。对方只是静静坐着，桃花眼微垂，长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看不出情绪，仿佛只是在聆听一个既成事实。

这种平静反而让正德帝更觉憋闷，他继续道：“至于你的婚事……朕允你一月。一月之后，无论何种情状，必须启程。”

“陛下信重，委以边关重任，臣自当竭尽全力，以报天恩。”

崔玦爽快应承了差事，姿态做得十足。随即，话锋不着痕迹地一转：“然，陛下既开恩允臣完婚，臣亦有一二不情之请，望陛下体恤。”

来了。

他要崔玦去，崔玦不得不去。

但是有何条件，却又是他不得不答应。

正德帝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讲。”

崔玦微微抬眸：“陛下赐婚于臣，臣即成家室。若仍居于宫内官廨，于礼不合，亦恐惹人非议，笑臣不懂规矩，委屈了陛下钦赐之人。”

“臣请于宫外另辟宅邸。”

理由冠冕堂皇，充满了对“新婚妻子”的体贴与安排，显得无比情深。

但正德帝瞬间就听懂了：他不想再住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受东监视！

正德帝盯着他，手指在袖中攥紧。这阉人，步步为营！

“准了。”皇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朕会让内务府在京中择一妥当宅院赐予你。”

“谢陛下。”崔玦仿佛没听出皇帝的意图，立刻接话，堵死了后路，“臣不敢劳动内务府。恰巧臣早年于积庆坊置办了一处陋宅，稍加修缮便可入住。地方清净，正好让他静养。”

正德帝胸口一堵，脸色更沉了几分，却无法再反驳。

崔玦继续淡然开口，：“另，臣此行边关，凶险未卜。陛下若信重臣，还请赐臣临机专断之权，五品以下官员将领，若遇紧急军情，臣可先斩后奏，以免贻误战机。”

他要更大的生杀予夺之权，扩大在军中的影响力。

“可。”这一点，正德帝倒是爽快，他需要崔玦去平乱，必要的权柄必须给。

“北凛苦寒，边军粮草辎重常供应不及。臣请陛下特许，允臣节制沿途三省粮道，必要时可优先调配，以保障军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