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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弱水三千(第6页)

“可惜,梅雨一来就完了。”赵圣宇随意脱口而出。

“化作春泥更护花不好吗?”梅运忽有兴致,“喂,我们看海去好不好?难得这天气。”

赵圣宇灿笑:“当然好。”

海边人少浪却高,天蓝得很薄,海风有些厚。大海镶着一圈白花花的浪,看来有些飘飘然。

“多美的浪,刚出嫁的一匹纱。”梅运指着说。

“你这念古典中文的,倒作起现代诗。”赵圣宇笑她。

“神来之笔嘛。”梅运不好意思道。

两人挨着沙岸坐。赵圣宇摘下眼镜,用手揉一揉刺着的眼,说:“近来念了点渊明的东西,有些感触……”

“哦,说说看心得。”梅运颇感兴趣,她一向爱渊明。

“至少……”赵圣宇戴上眼镜,看着遥远的海,“至少,‘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很难,尤其‘心远地自偏’,怎么个‘远’法?”

“我想,”梅运用一指在沙上写着“远”,说,“既不是‘对待远’,亦不是‘灭绝远’。”她沉思一会儿,若有所悟:“应是‘超越远’!”

赵圣宇吃惊看她:“是这么解?”

梅运想了想,说:“要不,怎么能‘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赵圣宇吟哦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其实,”梅运又层层剥落,“这两句诗仍有高下的,‘采菊东篱下’虽是怡然自得,毕竟还是着了相。”

“悠然见南山,”赵圣宇痴痴地念了一会儿,摇摇头,“很难,很难。”

梅运听他这样语重心长、神色黯淡,猜想他必有难解之事,绝不是拉她谈学问、做注解,便试探:“家里一向好吗?”

赵圣宇长长一顿,答:“都还好,就是爷爷奶奶年事高,身体大不如前,尤其老爷爷一年来进出医院多次,最近又住院了。我属大房,又是长子独孙,难免挂心。”

“你还有弟妹吗?”

“有个妹妹,”赵圣宇心思远扬,好一会儿才涩着脸面对梅运,“订过婚了,她未婚夫在美国留学,近来不大回她的信了,怕是有变。我认为他们的婚约过于仓促,需要再考虑……你对这种问题看法如何?就男方来讲。”

梅运想了又想,说:“订婚就是承诺,既是承诺就该履行。”

赵圣宇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呆了一晌,很努力地辩:“可是,于法无据。”两只手掌摊得开开的,眉目都锁。

“君子重然诺。”梅运认真说,“就算‘情有可原’,也应该‘义无反顾’,是不是?”

“难道无解?”

“解也是有的,解铃还须系铃人,除非两人都有意解除。”

赵圣宇浑身无力,轰然欲晕,躺在沙滩上闭目不语。梅运不敢躺下,自然看不到他的神情,只得欣赏眼前海天一色,哼她的歌,哼了一曲又一曲,看他犹卧着,再也忍不住,拉他手说:“别偷懒,散散步吧。”

梅运一面走,一面侧着头编了一条长辫子搁在肩上。赵圣宇走在后头,看她那浪中裙裾之影,越走脚步越重,就着浅滩卷裤管,自个儿叹道:

“沧浪之水浊兮!”

梅运听到了,回头招呼他:“谁说浊?清得很呢。”

赵圣宇赶上她,往浪深处探去。梅运果然合掌掬了一捧水给他看,说:

“是不是很清?”

赵圣宇点头。梅运乐得什么似的,说:“还可以喝呢。”

说着,果真喝了一口,赵圣宇要阻止,她早饮了,还咂咂嘴说:“嗯,这玉液琼浆……好咸。”

水泼上脸面,进了唇舌,果然死咸。

到傍晚,两人走累了,随意找一家小店吃面。梅运先吃完,看老板娘背着小娃一个人忙,便去帮她端面给客人。赵圣宇一边看报纸一边吃大碗红烧牛肉面,辣得渗汗。小孩醒了,啼哭,梅运要老板娘解下背巾,她抱着,边踱边摇。小孩被摇得舒服了便不哭,水灵灵的眼睛友善地看她,她一乐,香了小孩的嫩脸蛋儿,要抱给赵圣宇看。赵圣宇吃得呼噜呼噜正满头大汗,梅运走到他背后,突然起了一个促狭念头,悄悄将婴儿抱向他,挪开两只小腿往他脖子肩头一坐,低声说:“喏,你儿子!”

小孩骨软,一身肥嘟嘟都压在他肩头,赵圣宇突如其来一惊,又听得这句话,一口面吞岔了,辣汁渗入气管,一时呛住,咳到泪流。梅运赶忙拍他背说:“不咳,不咳!”向老板娘讨杯水给他喝,赵圣宇一咕噜喝下,面吃不下了,付钱出来。

走到外头,梅运问:“还难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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