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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0章 巨物崇拜（第2页）

埃米尔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那上面布满墨渍与冻疮，是无数个夜晚伏案疾书的印记。他曾梦想以一支笔改变世界，可如今才明白，单枪匹马只能划破黑暗一瞬间。或许，真的需要一把火把，而不是一根火柴。

“我需要时间考虑。”他说。

“可以。”她递给他一杯威士忌，“但别太久。卢西安已经约了马拉美下周开会，讨论是否支持我们的计划。如果你不来，我们就找别人。”

他接过酒杯，液体琥珀色，在灯光下泛着微光。窗外，又开始下雨了。远处传来钟声，敲了九下。

离开时，伊莎贝尔送他到门口。她忽然低声说：“你知道吗？我一直觉得你笔下的主人公，其实是我。”

“什么意思？”

“那个在雪夜里独自回到故乡的男人，发现老屋已塌，母亲坟前长满荆棘……你说他叫雅克，可他的眼神，他的犹豫，完全是你看我的方式。你把我写进了你的小说，却不肯承认。”

埃米尔喉咙发紧。那一刻，他想拥抱她，又怕打破某种微妙的平衡。

最终，他只是点了点头，走入雨中。

接下来的七天，埃米尔闭门不出。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反复阅读伊莎贝尔归还的手稿。那些曾让他引以为傲的句子，如今看来竟显得如此孤芳自赏。他想起童年时父亲去世的那个清晨，母亲抱着他坐在炉边，一句话不说，只是不断往火里添柴，直到所有家具都被烧尽。而他在《灰烬之下》中写这段时，刻意避开了情感宣泄，只用环境描写暗示悲痛。可读者真的能感受到吗？还是仅仅看到一堆冷静的比喻？

第八天清晨，他提笔写下一封信：

>亲爱的伊莎贝尔：

>

>我决定加入你们。

>

>不是因为你说服了我，而是因为我终于明白：写作不仅是自我表达，更是一种召唤。如果我们不主动发出声音，世界就会用它的噪音淹没我们。

>

>但我也有三个条件：

>

>一、刊物内容必须经过三人共同审定，不得擅自发表他人未授权作品；

>

>二、所有作者需署真名，拒绝匿名投稿，我们要对说出的话负责；

>

>三、第一期刊登我的完整小说《灰烬之下》，作为创刊号主打，但必须附上你的绘画插图??我要让文字与图像相互诠释，而非彼此遮蔽。

>

>若你同意，请于本周五晚七点，在原地点见我。

>

>??埃米尔

信送出后，他感到一种久违的轻松，仿佛卸下了背负多年的枷锁。

周五傍晚，天空放晴。埃米尔准时抵达伊莎贝尔的公寓。门开时，她手里拿着那份签署同意的回函，脸上带着罕见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