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我那丈夫张友孙和那金荣都出去了。那后门原装着弹簧锁,我们每人都有那后门的钥匙,能自由出入的。”
“尊夫又为了什么事情出去的?你可知道吗?”
“这却没有知道。他每天午后总得到外边去游逛一下,如果不到上灯的时候,家里是找不到他的踪迹的。”
胡兴浓点了点头,乘间取出纸笔记了几句。
他接着便道:“好。请夫人再讲下去吧。”
“我在家里等了一会,便又出门到那湖外路底的成衣铺去催做。这时那件夹袄却已赶好,我便带回家来。不一会我便又出门乘车到那成都路李家去。我在李家坐了一会,那仆人金荣忽来报信,说我的丈夫被人谋死了。”
伊这时的脸色越发惨白,呼吸也很急促。身体也差不多站立不定,几乎哭出声来。
伊又停了一停,才道:“我一听这个意外的消息,立刻动身回来。我见那楼下的厢房中,器具凌乱异常,近窗的地方倒了一张椅子在地。椅子右边,我的丈夫直僵僵地躺在地上。
“我向他连连叫喊了几声,不见答应。便摸摸他的鼻孔,早已断了气息。我几乎吓得晕了过去,幸亏那金荣把我扶上楼去。他立刻打电话给梁先生,又到警署里去报告。不久,便同先生们回来了。”
这时室中又略静默。停了一会,胡兴浓那粗壮的声音又继续发问:
“金荣起先出去可为了什么呀?”
我见那男仆金荣,直立在那少妇的左边,他那脸上满露着骇异的神色。他听了胡兴浓的问话,他的白白的嘴唇仍在微微的颤动,似乎他那脆弱的神经,已受了绝大的惊怖。
他道:“先生!这事谁也想不到的。今早主人还很好,一刹那间竟会发生了这样的变动。这是多么怖人的惨剧啊!”
胡兴浓忙做安慰声道:“啊。这也怪不得你。这情形的确非常可怕的。现在请你不要着慌。让我问你几句话。你今天下午,是什么时候出去的呀?”
那金荣微仰直了些身体。低忖了一会,才慢慢地回答。
“先生们!主人每天下午一向是要出去到四五点钟才回来的。今天午饭的时候,主母向……”
他说到这里,竟有意无意的向那旁边的少妇睨了一眼,似想安慰伊的悲戚和惊吓。他那稀薄而泛白的嘴唇,又微微地牵动了一下,声浪也略放低,说道:“主母饭后便到成衣铺里去看那新做的衣服。主人想出去先逛一下……”
胡兴浓那眼光一闪,催逼着道:“你为什么慢吞吞地不继续说下去?”
“……我的妻子前天方才临盆,主人便允许我顺便回去。今晚那李家做寿,主人本来一定要贺寿去的。所以我也早点回家。”
培云听到这里,突然第一次开口向他发问。
“你家住在哪里呀?”
“住在闸北新民路底,离这里很远。我平日也不多回去的。今天得了特别的允许,才回家瞧看一趟。”
“由你家到这里要多少时候?”
“我不仔细。至少总须半点多钟。”
“你走路呢?还是乘车呀?”
“我一直乘一路电车到虬江路,才绕道回家的。”
培云那双眉紧锁住,低垂了目光,微微点了点头。
“好!你再说下去吧。”
“我回到这里来时,用钥匙将那后门启开,见里面却没有一丝声音。我暗想难道主人和主母都已出去了吗?我又大声咳嗽了一回,也不见有什么声响。我暗暗觉得奇怪。我走到那左边厢房的小门口,轻轻地推开那扇板门。我见那室中非常凌乱,似乎有什么人吵闹过。一张椅子也横倒在地上。我的目光刚向那椅子接触……哎呀!我顿时一凛,毛发也直竖起来。我的主人正直僵僵倒在地上,原来我的主人已被人谋死了。”
“啊。你见了这情形,可立刻出去报告吗?”
那金荣略顿了一顿,才道:“我竟没有想到这层。我退出那室中之后,立刻迅速奔出。我顺手把那后门一拉,便即紧紧关着。我跑出弄外,忙跳上一辆包车,一直拉到成都路李家。那时主母还在李家预备吃酒呢。”
金荣说到这里,又停了一会,室中也就静寂无声。
过了一些时候,胡兴浓那粗壮的语声,又继续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