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烧肉与政治
妻子离京前,做了一大盆红烧肉。
妻子来自大家庭,这使她自小养成了“好大喜功”的习惯。厨房工作也不例外。比如,她总是乐于用超大量的饭菜来展示自己的劳动成果,同时也使生活的丰裕或富足得到直观表现。
但是,她也因此将巨大的难题留给了居京者或留守者。也就是说,如何将剩余的食物有效消费,成为若干天内需要认真面对的重大问题。
人过四十,生命似乎开始停滞,胃口也逐渐麻木迟钝。生活则总会因为生命的停滞而变得日益琐碎而平淡。为一盆红烧肉发愁,大概就是这种平淡生活的真实写照了。
但是,对于孩子来说,世界似乎在他眼前总是日新月异的。他的思维天马行空,惚而且恍,恍而且惚,充满了无限的变数或不确定性。最近这段时间,他的一个最明显的变化,就是对政治问题开始产生莫名其妙的兴趣。
比如,每天晚间的饭局,是家人交流的黄金时间,对于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他没有任何兴致。厌烦透了,就开始摆弄手机。但是一旦谈到政治,他马上又会来精神。亚里士多德说,男人是政治的动物。可能指的就是他这个年龄。
生活按照它不变的节奏重复,今晚也不例外。谈着谈着,不知道怎么回事,问题又滑向了政治。孩子提出了一个问题,并急切地想得到答案。
政治对于我辈,早已是让人心灵结上老茧的问题。想着它,忧患也好,愤怒也罢,只会让人无谓地衰老。所谓灿烂之极,归于平淡;人淡如菊,落花无言。人过三十不学艺,人过四十不谈政治。虽然生命因此变得颓废而无趣,但却是一种对生活的实感。
但问题就此也就来了:孩子为神秘兮兮的政治两眼放光,我则望着桌子上几乎没有被碰触的红烧肉一筹莫展。于是一个交易方案瞬间也就在脑中形成了——
我说:“好吧,你吃一块红烧肉,我讲一个内幕!”
他说:“好,马上。看,一块了,快讲!”
我又说:“政治内幕就像连续剧,总是一个接着另一个。倒不如你一次多吃几块,我也好将内幕一次讲个痛快!”
他又回答:“好!”
于是,内幕的数量开始以红烧肉为单位来计量:一块、两块、三块、四块……盘子里的红烧肉不断递减并最终被席卷一空,内幕的数量则沿着相反的方向虚拟递增。
“讲啊?”孩子急切地催促。
我回答:“内幕就是红烧肉,红烧肉就是内幕!”
至于为什么内幕就是红烧肉,红烧肉就是内幕。这则成了一个天机,不可随意泄露。
2012。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