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网

第42章（第1页）

姜欲晚捏着纸条，指尖冰凉。德妃……她这到底是雪中送炭，还是火上浇油？如果是真的，这无疑是至关重要的预警；如果是假的，这就是一个精心编织的陷阱，目的可能是诱使她自乱阵脚，甚至主动去找周煜“坦白”，从而落入圈套。

信任德妃？她们之间远未到推心置腹的地步。不信任？万一是真的，后果不堪设想。

姜欲晚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原主关于母亲和苏家的记忆碎片，以及从陈景润（第一个世界的角色，此处可视为一种直觉或知识背景的映射）那里得知的关于“万象归真”的只言片语，快速在脑中过了一遍。苏清音出身神秘，苏家守护的秘密关乎重大，若王太师真的知晓一二，并用来构陷，无外乎几种可能：污蔑苏家与前朝余孽或境外势力有染（谋逆）；或者，更恶毒地，将一些无法解释的“异象”或“巫蛊”之事，与苏家血脉联系起来，指控周煜包庇“妖孽”，德行有亏。

无论哪种，都足以掀起滔天巨浪。

她不能慌，更不能贸然行动。她需要验证，需要借力。

验证纸条真伪，靠她自己目前的能力几乎不可能。那么，借力打力，将这道难题，抛给最有能力、也最应该去解决的人——周煜。

但如何抛？直接拿着纸条去找他？那太蠢了，等于承认自己与德妃有私下联系，而且无法解释“母族秘事”的具体内容，只会引来更深的猜忌。

她需要一种更隐晦、更高级的方式，引导周煜自己去发现“真相”，并且让他觉得，这是他自己洞察先机的结果，而非她的告密。

一个计划在她心中迅速成型——将计就计，引蛇出洞，再借刀杀人。

她首先需要一份“诱饵”，一份能引起王太师兴趣，又能巧妙地将祸水东引的“诱饵”。

她走到书案前，铺开一张质地特殊的暗纹宣纸（是之前周煜赏赐的物件之一）。她没有写字，而是开始作画。画的不是花鸟虫鱼，也不是山水人物，而是一幅极其抽象、却又暗含玄机的星图。星图的核心，围绕着一颗被众星环绕、却隐隐有阴云遮蔽的主星（象征帝星），而在星图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她用极淡的赭石色，勾勒出了一个模糊的、类似古老家族图腾的印记——那是她根据记忆碎片和苏清音遗物中的线索，还原出的苏家可能使用过的某种隐秘符号。

这幅画，看似是深宫妇人无聊时的玄学涂鸦，但若落在知晓内情的人（比如王太师）眼中，却能解读出丰富的意味：苏家、星象、帝星、隐患……足以让他相信，姜欲晚这个苏家血脉，确实知道些什么，并且可能因为处境改变（被皇帝“另眼相看”），心态松动，有意或无意识地流露出了关键信息。

然后，她需要一個“偶然”的机会，让这幅画“不小心”流传出去。

机会很快来了。两日后，宫中按例有内务府的太监前来各宫苑清点、更换部分陈旧物品。负责姜欲晚这处宫苑的，是一个面相憨厚、眼神却偶尔闪过精光的中年太监，姓钱。姜欲晚早已通过暗中观察和小恩小惠（将皇帝赏赐的一些不太起眼的东西“赐”给下面人），摸清了这个钱太监有点贪财，且与宫外某些商铺有不清不楚的联系，很可能是一些消息的传递渠道。

在钱太监清点物品时，姜欲晚故意当着他的面，对着那幅刚刚完成的“星图”唉声叹气，自言自语般喃喃：“唉，这星象愈发晦涩难明了……母亲当年留下的只言片语，到底何意呢？莫非真与……有关？”她声音不大，却确保能被耳尖的钱太监听到。

然后，她像是突然发现钱太监在场，立刻收声，脸上露出一丝慌乱，迅速将画纸卷起，塞进了一堆准备丢弃的废纸中，强作镇定地吩咐道：“这些旧物，都拿出去处理掉吧。”

钱太监恭敬应下，眼神却在那卷画纸上微妙地停顿了一瞬。

姜欲晚心中冷笑，鱼饵已经撒下。以王太师的势力，很快就能通过钱太监这条线，得到这幅画。接下来，就是等待王太师那边的反应。他一定会有所行动，要么是进一步接触试探她，要么就是利用所谓的“母族秘事”开始构陷。

而无论他选择哪条路，都必然会留下痕迹。这些痕迹，就是姜欲晚送给周煜的“礼物”。

果然，没过几天，姜欲晚就感觉到周围的氛围有些微妙的变化。伺候的宫人中，似乎多了一两个生面孔，眼神更加游离。高无庸前来“探望”的频率也增加了，问话更加迂回，似乎想旁敲侧击她对苏家往事的了解程度。

姜欲晚一律装傻充愣，要么推说年幼记不清，要么就感慨母亲去得早，未曾多言，表现得像一个对自身血脉渊源一无所知、只知伤春悲秋的普通宫妃。但在一次高无庸看似无意地提起“近日朝中有人议论前朝旧事”时，她适时地流露出恰到好处的紧张和不安，欲言又止。

这种反应，通过高无庸之口传到周煜耳中，足以让他心生警惕，将“前朝旧事”与姜欲晚的“母族”联系起来。

又过了几日，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一名自称是姜家“远房表亲”的老嬷嬷，竟通过层层关系，买通关节，悄悄摸到了姜欲晚的宫苑外，试图递话进来，说有“关于苏夫人（苏清音）的紧要之事”相告。

来了！王太师的试探来了！

姜欲晚心中凛然，却并未立刻相见。她让心腹小宫女出去传话，语气冷漠而戒备：“我家主子说了，既已是戴罪之身，不便再见外客。往事如烟，不必再提。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