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拒绝了接触,显得谨慎而疏离,这反而更符合一个突然被皇帝关注、害怕节外生枝的妃嫔心态。但同时,她也让小宫女“不小心”透露了一句:“主子近日总梦见夫人,心神不宁,许是风雨太大之故。”
这句看似无关紧要的抱怨,却暗示了姜欲晚内心并非毫无波澜,为后续可能的“变故”埋下伏笔。
那老嬷嬷悻悻而去。姜欲晚知道,王太师那边,很快就会有下一步动作。而这一步,很可能就是真正的杀招——构陷!
她需要让周煜“恰好”在这个时候,掌握关键证据,洞悉王太师的阴谋。
机会出现在一次看似偶然的御花园“偶遇”。周煜心情似乎不佳,独自在雨中漫步,屏退了左右。姜欲晚“恰好”也因“心中烦闷”在附近散心,“偶然”撞见。
雨中,两人相遇。姜欲晚一身素衣,未撑伞,细雨打湿了她的发梢和衣衫,显得格外单薄脆弱。她看到周煜,先是惊慌失措地想要回避,却被周煜叫住。
“参见陛下。”她低着头,声音带着雨水的湿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周煜看着她淋湿的模样,眉头微蹙:“为何在此?还不回去?”
姜欲晚抬起头,雨水顺着脸颊滑落,像泪水一般。她眼中充满了迷茫、恐惧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挣扎,看着周煜,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化作一声低低的叹息:“罪妾……只是心中害怕……”
“害怕什么?”周煜目光锐利。
“近日……总是梦见母亲……还有一些……模糊的片段……”她语焉不详,眼神躲闪,“罪妾怕……怕有些事,并非空穴来风……怕会连累陛下……”
她的话说得含糊其辞,却精准地戳中了周煜最近因朝堂风波和某些“风言风语”而产生的疑虑。看着她这副脆弱无助、却又仿佛承受着巨大秘密压力的模样,周煜心中那根名为“怀疑”和“保护欲”的弦,被狠狠拨动了。
他没有再追问,只是深深地看着她,半晌,才沉声道:“回去吧。有什么事,朕自会查明。”
这次雨中偶遇后不久,周煜对前朝的清洗骤然加剧!数名与王太师往来密切的官员被以各种罪名下狱!同时,宫中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几个太监宫女,包括那个钱太监。
紧接着,一场针对王太师本人的雷霆行动展开了!禁军查抄太师府,搜出了大量与前朝余孽往来的密信、龙袍玉玺等僭越之物,以及——一份精心伪造的、指控已故苏清音及其家族为前朝“星象巫祝”,意图利用血脉秘法祸乱江山的“证词”!
人赃并获!铁证如山!
王太师意图构陷皇帝、嫁祸苏家(姜欲晚)的阴谋,被周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彻底粉碎!
朝野震动!王党势力土崩瓦解!
尘埃落定之日,周煜再次驾临姜欲晚的宫苑。这一次,他屏退左右,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他手中拿着那幅从王太师府中搜出的、作为“关键证据”的伪造证词,目光复杂地看着眼前沉静如水的女子。“姜晚,”他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王莽构陷之事,朕已查明。你……受委屈了。”他顿了顿,话锋却陡然一转,眼神变得无比锐利,“但现在,朕要你亲口告诉朕——关于你的母亲,关于苏家,你究竟……知道多少?”真正的风暴,终于触及了最核心的秘密!面对周煜的直面逼问,姜欲晚是将部分真相和盘托出以换取信任,还是继续以虚言周旋?她的回答,将决定她能否真正在这场皇权与秘密的博弈中,站稳脚跟。
虚实之间
殿内烛火摇曳,将周煜玄色的身影投在墙壁上,拉得悠长而充满压迫感。他手中那份伪造的证词,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灼烧着两人之间本就不算稳固的信任纽带。
“关于你的母亲,关于苏家,你究竟……知道多少?”
周煜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敲打在姜欲晚(姜嫔)的心上。他不再迂回,不再试探,而是选择了最直接的方式,索要答案。这表明,王太师倒台后,他清理了外部威胁,终于要将目光彻底聚焦在她这个最大的“变数”身上。苏家的秘密,如同悬顶之剑,他必须弄清楚。
姜欲晚垂首立于殿中,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道目光如同实质,几乎要将她穿透。坦白?她所知也仅是碎片,且关乎“万象归真”这等惊世之秘,一旦出口,要么被当成疯子,要么就会引来更疯狂的觊觎和掌控,生死难料。隐瞒?在周煜如此直接的逼问下,任何虚与委蛇都可能被视为挑衅和欺骗,瞬间引爆他的猜忌和怒火。
这是一步险棋,但她早有准备。
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抬起头,目光迎向周煜。她没有惊慌,没有委屈,眼神平静得像一汪深潭,却又在烛光映照下,漾开一丝难以言喻的……悲凉和坦荡。
“陛下,”她开口,声音清冽,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沙哑,“罪妾若说……知之甚少,陛下信吗?”
周煜眸光一沉,未置可否,等待她的下文。
姜欲晚轻轻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继续说道:“母亲去时,罪妾尚在稚龄。关于苏家,关于外祖父母,母亲很少提及,只依稀记得,她偶尔会望着南方出神,说些……罪妾当时听不懂的话,什么‘星轨’、‘宿命’、‘责任’……如同梦呓。”她的话语带着追忆的朦胧感,符合一个孩童模糊的记忆。
“后来,罪妾长大,入了宫,更是与母族断了联系。那些儿时模糊的记忆,也渐渐淡了。”她顿了顿,话锋微妙一转,眼神中流露出恰到好处的困惑和一丝……后知后觉的惊悸,“直到……直到这次,经历了几番生死,尤其是在冷宫那段时日,夜深人静时,一些原本早已遗忘的片段,竟会莫名地涌入脑海……有时是母亲轻声哼唱的、调子古怪的歌谣;有时是她摩挲着一块旧玉时,喃喃自语的几个词……什么‘归真’、‘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