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西市。
午后的阳光,给热闹的街市镀上了一层懒洋洋的金色。
一家名为“三味居”的茶楼里,人声鼎沸。
说书先生的醒木,在桌上“啪”地敲响。
满堂的嘈杂,应声而歇。
“列位看官,今儿个,咱们不说那神仙鬼怪,也不讲那王侯將相。”
说书先生呷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脸上掛著一抹神秘的笑。
“咱们就说个新出的段子,是从国子监里头传出来的。”
一听“国子监”三个字,茶客们都来了精神。
这两天,国子监和四海粮行,可是全长安城最热的话题。
“话说啊,有那么一位学子,自詡才高八斗,学富五车。”
“考校策问那天,洋洋洒洒,引经据典,写了一大篇。”
“考官问他,你这文章写得团锦簇,可知西市的白菜,一斤几钱?”
先生说到这,故意停顿了一下。
堂下一片鬨笑。
“这学子当场就懵了,支支吾吾,半天答不上来。”
“嘿,这不就是前两天榜单上那个王景嘛。”
“可不是,听说被评了个丁下,当场就气晕过去了。”
茶客们你一言我一语,气氛热烈。
说书先生等笑声稍歇,又是一拍醒木。
“各位,这只是个引子。”
“后来啊,有人听闻此事,特意作了一首打油诗。”
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抑扬顿挫的调子,念了起来。
“经义文章满腹装,不知粟米价几何。”
念完第一句,茶楼里安静了些许。
不少人都在咂摸这句诗的味道。
“手握狼毫斥万户,可怜百姓无隔粮。”
第二句出来,一些穿著短衫的脚夫、货郎,手里的动作都停了。
他们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复杂的表情。
“若问何为安邦策,先问田间几寸秧。”
最后一句念罢,整个茶楼,落针可闻。
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卖炊饼的小贩,喃喃自语。
“俺的娘,这话,说到俺心坎里去了。”
一句话,点燃了整个茶楼。
“说得好!说得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