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动员
御书房中央由几张方桌摆成了长桌,沿桌设座,昨日才面过圣的老将军们围桌而座,陆烬轩位于上位,白禾坐在他下手位,另一边则是李征西。
“当前玛、曼两国联军距离蒲泠港只有一百五十海里——大约四百里。距京城的直线距离九百余里。”陆烬轩将一张在星舰上打印的地图铺在桌面上,把五枚棋子摆放到图上表示舰队的位置。“下午从一号航母起飞的舰载机进入了京城上空,目前朕得到消息对方已经返航着舰。可知舰载机作战半径大于九百里,最大航程两千里。”
陆烬轩用手在地图上比划,以舰队位置为圆心画了一道圆弧,“如果不考虑返航,启国的这一片区域都处在其空中打击范围内。”
说完他抬眼看着众人。
曾为大启立过赫赫战功的老将军们:“……”
李征西深吸口气,说出众将军的心声:“皇上,臣等可能……不能理解您的意思。”
陆烬轩:“哪里没听懂?”
大家面面相觑。
戎马一生的定国将军瞪了地图好一会儿,问道:“皇上,这图是哪国传教士献的?上面的字咋还是洋文。”
昭毅将军瞅一眼皇上的头顶、再瞅一眼……皇上的头发呢?
怀远将军一拍桌子:“管他这啊那的!只要皇上下旨,末将愿为皇上肝脑涂地,与那些番邦人拼了!”
其他人赶紧说:“臣愿为先锋!”
李征西却泼凉水说:“各位老将军莫不是忘了皇上昨日说的话?”
众人顿时一噎,瞪向李征西,心里恐怕在骂娘。
皇上昨日说了什么?
白禾不知道。他只觉得这些老将在倚老卖老。因此他出言道:“酉时天现妖鸟,那般大的动静孤不相信众位将军不曾察觉。宫门外的那只铁翼巨鸟如一座小山伏在天街上,若非睁眼瞎,孤想不到是何人能对它视若无睹。”
定国将军脸色瞬变,说道:“这议军国大事,皇上让后宫在场便也罢了,怎可容许后宫之人置喙呢!”
其余人纷纷沉默——沉默在此时就是默认,众将军无声支持定国将军的观点。
李征西:“……”
陆烬轩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定国将军,表面上看似乎并未生气。
“老将军言重了,孤没有置喙军国大事。”白禾说话极不中听,“孤置喙的是你等。”
众人顿时大怒,昭毅将军更是猛地拍桌要向白禾撒气。定国将军连忙按住他胳膊,“欸。这里御书房,别犯浑!”
昭毅将军窝着一肚子火闭上嘴。
白禾:“众位将军曾在沙场征战,莫不是百战之将。皇上十年不视朝,贪图安逸之名朝野皆知。在诸位心里,是否以为皇上不懂兵法、不会打仗?”
“臣等断无此想法!”李征西接腔道。他明知白禾话里的将军不包括自己,仍主动接话。一来他的品级为在场最高,二来,“殿下不必动怒。正事为重。皇上对敌情如此了若指掌,皇上心里可是有了成算?”
见其余人没有拆台的意思,白禾这才偃旗息鼓。
“开会就开会。”陆烬轩将文件夹拆开,把其中的卫星照片和白禾翻译的表格扔到桌上,“在朕的会议上,朕不想看到有人为了争权夺利争吵。白禾,明白吗?”
白禾咬了下唇垂首道:“臣知错。”
如此一来便把众人的火气和抱怨全给堵住了:皇后都认错了你们还想怎样?
继续嚷嚷“后宫不得干政”?那岂不是承认他们是来争权夺利的。
“上次会议朕提出拒止作战,朕想进一步确立我国的战略目标……政治上的问题白禾比较懂,你说说看法。”
被点名的白禾有一瞬懵然,下意识望向陆烬轩,得到了对方鼓励的眼神。
陆烬轩提示:“战略目标应该从大局出发,不局限在短期的输赢。从长远的利益衡量,启国需要的是什么。”
满打满算也仅有数日执政经验的白禾只能试着说出自己的想法:“当今启国需要的是钱、粮,以渡过灾情、填补国库亏空,长远则要外敌永不来犯。皇上,此战若胜,我们可否如玛地尔国一样,与他们订立契约,将瓷、茶、丝绸等物以贵价出售,以低价购粮。还有皇上提过的开海市的同时征收关税。”
众将军听到开海市便有些按捺不住想发言。
朝中大臣分派系,最大的两派是罗党与清流,这种派系之分不仅仅存在于文臣之中。李征西就是典型的例子。在场这些将军看似是纯粹的武将,心里只有征战沙场建功立业,然而同朝为官如同乘一船,风浪一起,先落水后落水谁都不能幸免。人岂可做孤臣?
官员天然拥有立场。权力会对权力的来源负责。如李征西,他受罗阁老提拔,因而即使他心中再不认可罗党的行为处事,但在他出任聂州总督的这几年,每到逢年过节他的礼物也会从聂州送到罗府。
李征西在开海市的问题上并没有私人利益,而聂州滨海,开海市且收税于他这个聂州总督的仕途而言百利而无害,所以他立马说:“臣赞同殿下所言。同样的条件,外国人能提,我们为何不能提?我朝地大物博,百姓勤劳朴实,从来缺的不是粮,而是低价的能给穷人吃的粮。今次聂州水患,百姓的田淹了,致使颗粒无收。聂州的粮商,乃至邻省的粮商却借机囤粮涨价,非要逼得百姓卖田换粮。倘若有低价粮食……灾民也不必饿死了。”
提起灾民,这些将军们的气焰又被压了下来。甭管立场如何,经历过战场厮杀的人总归对人的死亡别有感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