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晃了晃手里的书:“不过,说到逻辑,这个比我讲得好。”
那本《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被他递了过来。
沈向榆低头,看见封面已经有些磨损,书脊被翻得有点松。
“送你。”许长昭说。
“……为什么?”沈向榆没接。
“你不是总说我脑子里一堆乱七八糟的想法吗?”他笑,“有一部分就是看这个看出来的。”
“你先把别人写的看一看,省得以后都怪我。”
“我不一定看得懂。”沈向榆说。
“那就先学会模仿。”
许长昭用书角敲了敲他的膝盖,“你不是很会模仿题型吗?做人也可以试试。”
“模仿谁?”
“模仿一个——”他想了想,露出一个有点坏的笑,“模仿一个不会总把刀对准自己的自己。”
这句话听上去绕,又听上去极其任性。
沈向榆终于伸手,接过那本书。
纸页在他指尖下翻了一下,里面夹着一张便签。
便签上写着一行字,字迹是许长昭一贯的潦草:
【以后你要是特别讨厌现在的自己,就怪到我头上来。】
他抬头,看见许长昭也在看他。
操场的灯光从远处打过来,照得他眼睛很亮,里面却有一点说不清的阴影。
“许长昭。”沈向榆叫他。
“嗯?”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他问,“一边对自己很狠,一边对别人……很好。”
“我对自己没多狠。”许长昭反而笑,“我只是懒得把时间浪费在后悔上。”
“那对别人呢?”
“对别人好一点——”他耸耸肩,“可能因为我在课堂上不好,想在别的地方平衡一下。”
“骗人。”
“你怎么总说我骗人?”他无奈,“我真心话讲得比很多人多了。”
风又吹了一阵,带着一点冷意。
沈向榆盯着他,忽然问出那个问题:“那你以后会记得我吗?”
这是一个很幼稚的问题。
说出口的瞬间,他自己都觉得不像自己。
许长昭愣了下,笑意却慢慢收了回来。
“会啊。”他很认真,“我记性没你想的那么差。”
他顿了顿,又补上一句:“你要是恨我,就更不会忘。”
“……”
沈向榆指尖收紧:“你为什么总往这个方向说?”
“因为——”许长昭看着他,眼神里第一次带出一点真切的疲惫,“我觉得你不会原谅得那么容易。”
“与其以后在回忆里把我粉饰成一个特别完美的人,还不如干脆一点。”
“干脆一点?”沈向榆冷笑,“你是说,把你记成一个‘害我记过的人’?”
“你可以这么记。”许长昭说,“我没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