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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严武过世后，失去在成都乃至于四川的依靠的杜甫，不仅在生活上、甚至政治上都失去指望，对于在继续待在远离唐朝政治中心的成都，就没有任何必要。对于思乡情切的自己来说，好友严武的辞世，不啻是给自己一记响钟，回到故乡长安情绪越来越强烈，就买了艘船南下离开成都。花了很长时间终于来到夔州，于是想起好友李白生前所写《早发白帝城》：

「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身为四川人的李白写自己故乡极好：「清晨，朝霞满天，我就要踏上归程。从江上往高处看，可以看见白帝城彩云缭绕，如在云间，景色绚丽！千里之遥的江陵，一天之间就已经到达。两岸猿猴的啼声不断，回**不绝。猿猴的啼声还回**在耳边时，轻快的小船已驶过连绵不绝的万重山峦。」

自己想到这里也是刘备兵败夷陵后居住的地方，写下《白帝》：

「白帝城中云出门，白帝城下雨翻盆。高江急峡雷霆斗，古木苍藤日月昏。

戎马不如归马逸，千家今有百家存。哀哀寡妇诛求尽，恸哭秋原何处村？」

「团团乌云涌出白帝城门，白帝城下立刻暴雨倾盆。

高涨的江水和陡峭的峡口似雷霆般相斗，古木苍藤遮蔽群山，天昏地暗。

出征的马不如归田的马走得轻逸，战火后的城邑千家只有百家尚存。

家中余下的寡妇被横征暴敛得一贫如洗，那哀哀的哭声来自秋原何处的荒村？」

隔日又写下《咏怀古迹五首之四》：

「蜀主窥吴幸三峡，崩年亦在永安宫。翠华想象空山里，玉殿虚无野寺中。

古庙杉松巢水鹤，岁时伏腊走村翁。武侯祠堂常邻近，一体君臣祭祀同。」

「刘备攻打东吴驾临三峡，驾崩那年也是在永安宫中。在空山里还可以想象他的行仗，野寺中还能隐约回忆起行宫。古庙的杉松上，有野鹤作巢，每逢节气，村里的人来祭祀。武侯祠紧紧相邻在一起，君臣一体祭祀相同。」

只是自己会在这里待多久，能否回到故乡，谁都没有把握。

元月，为了维护国家安定、内部团结，即使身在前线的文帝依然下《禁复仇诏》：

「丧乱以来，兵革纵横，天下之人，多相残害者。昔田横杀郦商之兄，张步害伏湛之子，汉氏二祖下诏，使不得相仇。贾覆、寇询私相怨憾，至怀手剑之忿。光武召而和之，卒共同舆而载。今兵戎始息，字内初定。民之存者，非流亡之孤，则锋刃之余。当相亲爱，养老长幼。自今以后，宿有仇怨者，皆不得相仇。敢有覆私仇者，皆族之。」

田横是秦末起义首领。原来是齐国贵族，陈胜起义后，跟随从兄田儋在狄举事反秦，田儋自立为齐王，日后田儋与秦军交战败亡。

平定齐国三年后，刘邦派郦食其到齐国，游说齐王田广和丞相田横让他们归顺。丞相认为此事可行，解除齐国在历下对于汉军防备。汉大将韩信此时带兵正打算攻打齐国。起初曾派华无伤、田解带兵在历下驻扎抗拒汉军，郦食其到来后就废弃守城的战备，放任兵士饮酒，派使者与汉讲和。

平定赵国、燕国的韩信，采用蒯通计策，突然越过平原展开袭击，不仅打败齐国历下守军，还一举攻入临淄。齐王田广等人见到汉军突然袭击，自然震怒异常，认为被郦食其出卖，下令烹杀他。

消灭项羽的刘邦自立为皇帝后，封彭越为梁王。害怕被杀的田横带领部下五百多人逃入海中，居住在一个小岛上。得知这个消息的刘邦，认为田横兄弟平定齐国，当地贤士大都依附于他，倘若让他流落在海上不加以收揽，以后恐怕祸患丛生。当下派使者赦免他的罪过并召入朝晋见，他却辞谢：「我曾经烹杀陛下的使者郦食其，现在听说郦食其的弟弟郦商是一个很有才能的汉朝将领，因此我非常害怕，不敢奉诏进京。请求您允许我做一个平民百姓，留在这海岛上。」使者回来报告，刘邦立刻下诏给卫尉郦商：「齐王田横将要到京，谁要敢动他的随从人员，立刻满门抄斩！」再派使者拿着符节把下诏指示郦商的情况，原原本本地告知：「田横若来京，最大可以封为王，最小也可以封为侯；若是不来的话，将派军队加以诛灭。」不得已之下田横和他的两个门客一同乘坐驿站的马车前往洛阳。

离洛阳三十里远的地方，有个名为尸乡的驿站，这一天田横等人来到此对汉使说：「作为人臣拜见天子应该沐浴一新。」当天就住下来。夜里对门客说：「我田横起初和汉王都是南面称孤的王，现在汉王做了天子，我成亡国奴不说，还要北面称臣侍奉，本就是莫大耻辱。何况我烹杀郦食其，与他的弟弟郦商同朝并肩侍奉同个主子，纵然他害怕皇帝的诏命不敢动我，难道我于心就能毫不羞愧吗？皇帝召我来京的原因，不过是想见一下我的面貌罢了。如今皇帝就在洛阳，现在割下我的头颅，快马飞奔三十里的时间内，我的容貌还不会改变，还是能够看一下我究竟是长什么样子。」

说完他面向东方故土，遥拜齐国山河，口唱：「大义载天，守信覆地，人生遗适志耳！」交代两个门客手捧他的头，跟随使者飞驰入朝奏知刘邦，随即横刀自刎。刘邦看到他的首级后说：「哎呀！能有此言此行，真是了不起的人呀！从平民百姓起家，兄弟三人接连称王，难道不是贤能的人吗！」说到此忍不住为他流下眼泪。抹干眼泪后拜随同前来的两个门客为都尉，再派两千名士卒，用诸侯王丧礼规模安葬。

安葬田横后，两个门客在墓旁各挖洞穴，随即自刎倒在洞中，追随主人死去。听说此事的刘邦，大为吃惊，认为他的门客都是贤才。得知还有五百人在海岛上，派使者召他们进京。得知田横已死的消息后，五百门客也在岛上自杀。世人更是了解田横兄弟的确得到贤士拥戴。

张步，字文公，琅琊郡不其县人。王莽末年时，趁天下大乱起兵，割据齐地十二郡。

平素喜欢结交各方人士，有一定威望。刘演、刘秀兄弟在舂陵起兵后，天下豪杰纷纷起兵反对王莽，他乘机聚集数千人马举旗造反，接连攻下几个城池，声威于是大振，自称五威将军独霸琅琊郡。

建武三年时刘秀任命伏隆为太中大夫，持节出使青、徐二州，招降没有归附的郡国。他派使者孙昱去和伏隆见面，随之前往洛阳上书请降，献上鳆鱼等土特产作为贡献礼物。

二月，刘秀派遣光禄大夫伏隆持符节到齐郡，拜他担任东莱太守。比刘秀晚称帝的刘永，听说伏隆抵达剧县，马上派人赶赴剧县立他为齐王，就没有马上接受刘秀任命。伏隆警告：「高祖与天下约，非刘氏不封王」，他想要留伏隆共掌青州、徐州遭到拒絶。最后归附刘永后将他拘禁。

伏隆在狱中密送书简给光武帝、表明自己的节义。光武帝收到书简，叫来伏湛，在他面前流泪说：「伏隆有苏武的节操。恨不能马上救他回来」。

刘永在与刘秀的作战中兵败被杀，张步想拥立刘永的儿子刘纡为天子，自己担任定汉公，设置百官。部下王闳劝谏：「梁王刘永因为奉更始帝刘玄为主，山东诸郡县才多归顺。倘若立他儿子为帝，大家就会产生怀疑。况且齐人多狡诈，应该从长计议。」这才作罢。

文帝下这道诏书的想法是：虽然《礼记。曲礼上》有『父之仇，弗与共戴天；兄弟之丑，不反兵；交游之仇，不同国』的古训，但是今日国家初建，外患蜀汉、吴国仍然是心腹大患，天下百废待兴，考虑到需要一个安定祥和的环境，指出复私仇的危害和历史上的教训，下诏令加以严令禁止。

去年受文帝命令率领中路大军的上军大将军曹真，协同征南大将军夏侯尚、左将军张合、右将军徐晃一同攻击由朱然镇守的江陵，第一目标是吴军支持的中洲。

数年前吕蒙病重时孙权问他：「如果你的病情不能好转，谁可以接替职务？」他回答：「朱然胆略过人，注重节操，我认为他的能力足以担当。」朱然是孙家三代元老朱治的外甥，原本姓施，被舅舅收为养子，当时担任昭武将军。吕蒙去世后，按照他的想法授予朱然符节，负责镇守江陵。

曹真等人团团包围江陵后，派出张合打败率领一万兵马、在江陵中洲支持的孙盛部队，让他不敌败走。得知中洲落入魏军手中、江陵危急的吴王，赶紧让左将军诸葛瑾、平北将军潘璋、将军杨粲等人前往救援，即使如此，依然遭到夏侯尚率兵击退。这下除了江陵城内外的联系遭到断绝外，城中许多士兵出现浮肿罹患疾病的症状，还有能力参加战斗只有五千人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