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龙君近日总往月宫上跑。
最初是醉酒,司命星君故意设局想看她出丑,连同两个酒味相投的老友一起灌醉了她。
眼见着应龙白皙如雪的脸颊都被酒气熏红了,司命身侧的小仙起哄道:“早听闻应龙君神通广大,不如去月亮上折一根月桂枝下来给我们瞧瞧,如何?”
恒月神君提着壶月宫酿姗姗来迟时,有仙亭中只剩几个酒气熏天的老面孔,她蹙眉疑惑道:“不是说把应龙叫来让我好好瞧瞧么?龙呢?”
“神女来迟一步,她已经到月亮上去了。你来的时候没撞见么?”
司命半醉地瘫在桌边,笑脸盈盈地与另两位仙君推杯换盏,似是极为快活。
“月亮?你们…你们叫她干什么去了?不知道今日是十五么?”
虽已舍弃过往的名字,恒我飞升仍是千年来为众仙津津乐道的佳话,天界皆知月恒神君因奔月救月而飞升,因此被众仙尊为恒月之神。
作为如今的月宫二主之一,她与太阴星君分居月亮两面,而太阴君会于月圆之夜阴气最重之时,开冥界之门交付生死簿于冥府,在此期间绝不可被打扰。
“啧!”手上那壶以桂枝封口的仙酿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月恒不住叹气,愤懑道:“今夜若是坏了大事,本神唯你们几个是问!”
月恒好不容易才喂完了家中的一窝兔子出门赴约,怎料到出来还不到一炷香的时辰,眼下又要往回赶。
只希望那单纯烂漫的神君不要闯入阵法才好。
遭神女惦记的白发神官恰已到了荒芜空旷的月亮上,她脚下虚软,若踏浮云,只觉头昏脑胀浑身不爽利,想一头扎进东海消火解热。
“怎不闻…伐木丁丁?月桂树为何晶莹剔透,好似龙宫之中…珊瑚水晶枝。”
应龙背靠在月桂树上,勉力撑起身子,月宫空气稀薄,才走了几步,就觉呼吸不畅…怎有仙子能够在此常住?
正当思索之时,眼前出现了一位仙袂飘飘的神女。
“你是…”应龙下意识伸手去抓那飘到自己眼前的披帛,呆呆唤道:“月神?”
“月神姐姐…赏我枝月桂可好?”
少年神官的肤色过于白皙,在月宫幽幽的天光之下,像被笼了一层莹白的微光,过于薄的肌肤骨骼甚至透出光来,就连其中如叶脉般的纹路分布都清晰可见。
她眼眶泛红,玉石般纯净的眸子蓝得泛青,好似一片桃林中的清潭,又因醉酒,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偏生出一股脆弱感来。
“应龙君见了谁都喊姐姐么?”
被这样多情的一双眸子盯着看,心情说不出的怪异,月恒索性解了自己头上的发带,蒙住了她的眼睛。
“唔…?”
白绫遮光,应龙一瞬间什么都看不见了,眼前月神的身影也变得模糊。
“今时此地,有外人不能窥见之事。”月恒娴熟地在她脑后系了个漂亮的双耳结,又道:“应龙君不必费力挣扎,乖乖睡一觉,如此你我都能相安无事。”
应龙嘴角勾起一抹笑:“我听姐姐的。”
月恒闻言微微一怔,总算是明白了这所谓“最想与之结为仙侣”榜单的含金量…应龙君如此待人,难怪命犯桃花。
第二日醒来时,应龙发觉自己身上的衣服已被人换过…但她浑身并无不适感,不过伸个懒腰的功夫,又瞧见了床脚的兔子。
“小家伙,到这儿来。”
月恒带着煮好的醒酒茶推门而入,占着自己卧榻的龙已经醒了不说,竟还反客为主把自家月兔抱在怀里去了。
“喏,喝了吧。”月恒将温度适宜的茶水的递到她身前。
“谢谢。”应龙将她递来的茶水喝完了,才敢抬起头仔细看她,谨慎问道:“我昨夜,没做什么不得体的事情吧?”
“不得体?”月恒这一句有重音而无惊讶,随即否认道:“没有。”
“那我身上这件袍子…?”
“不过是怕你满身的酒气,熏坏了我这寝宫里的床单被褥,才给你换的罢了。”月恒并不看她,又补充道:“你身上原来的那件,我吩咐小兔子们给你洗了,过几日晾干了再给你送去。”
“好。”应龙点点头:“那身上这件,我也…回去脱下洗净了再给月神送来。”
月恒急着划清界限:“不必。衣服我有的是,这件没穿过,便送给神君了。”
“谢谢。”
应龙知道对方是婉言送客,但…她莫名想在月宫中多留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