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城市陷入沉睡。街道空旷,只有路灯在清冷的秋夜里投下孤寂的光晕,偶尔有车辆驶过,带起一阵短暂的风声。
公寓里一片黑暗寂静。忽然,门口传来密码锁轻微的“嘀”声,一道高大的身影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亮,悄无声息地闪了进来。
他动作极轻地关上门,脱下带着寒意的外套,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光,准确地在卧室找到了蜷缩在被子里的那一团。
秦凌冰凉的手指小心翼翼触上尹一滚烫的额头时,少年在睡梦中难受地蹙起了眉,无意识地蹭了蹭那只带来凉意的手。
“这么烫。”秦凌低语,语气里满是心疼。
他立刻打开带来的袋子,取出退烧贴,轻轻贴在尹一汗湿的额头上。接着,他摸索着去厨房找水杯和烧水壶。不熟悉布局的他,在昏暗中小腿不小心撞到了椅子,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他下意识屏住呼吸看向卧室方向,见没惊动人,才松了口气,继续手忙脚乱地冲泡退烧药,杯勺碰撞间难免发出些许声响。
他端着一杯温热的药回到床边,俯下身,用极轻的声音呼唤:“一一,醒一醒,乖,我们把药喝了再睡。”
少年模模糊糊睁开眼,看到男人的面容,声音沙哑微弱:“我,我在做梦吗?”
眼前的男人,本该在千里之外的另一个省份拍夜戏。当他发出那些消息却石沉大海,打电话也无人接听时,虽然知道经纪人和助理都在他身边,严重的话他可以找她们。但终究放不下,他几乎是立刻向导演请了假,查了最近的航班,连夜飞了过来。
他果然没猜错,这个呆呆果然没照顾好自己。
桌子上有翻出来的药,没有退烧的,他也不让助理去买,就自己这么熬,秦凌心里是真的窜起了一股火气,气他不爱惜身体。可这点怒气在对上少年烧得通红的脸庞时,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心疼和庆幸,庆幸自己来了,庆幸在来的路上买了药。
“一一,不是梦,来,喝一口。”秦凌又摸了摸少年额头上的温度,退烧贴效果没那么快,可他就是忍不住想时时刻刻知道他的状态。
尹一就着他的手,小口小口地吞咽着苦涩的药液。温热的液体划过喉咙,带来一丝真实的暖意,混沌的意识终于清醒了几分。
他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秦凌,白天在冷水里反复浸泡的寒冷、长时间等待的委屈、生病无人依靠的孤单、还有刚才睡梦中光怪陆离的噩梦……所有情绪在这一刻决堤。
眼泪毫无征兆地大颗大颗滚落,他猛地抽噎起来,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哭腔:“你怎么才来,生病了,好疼,睡着了也不停做噩梦,鼻子还堵堵的,喘不过气,好难受。”
他哭得像个迷路终于找到家的孩子,眼角绯红,可怜得要命。每一滴眼泪都砸在秦凌心上,疼得发紧。
他赶紧放下杯子,将人整个圈进怀里,大手不断轻拍着他的背,揉着他柔软的发顶,恨不得把他所有的难受都转移到自己身上。
“没事了没事了,我来了,宝宝很快就会好的。”秦凌在少年的手心划着圈,“健康啊,健康啊,快快降临到我们一一宝贝的手心里吧。”
尹一烧得有点迟钝的脑袋慢慢转了转:“你又不是神仙,你来了,我也不能马上好啊。”
“谁说我不是神仙,我可是独属于一一的守护神。”
“你怎么进来的啊?你又没钥匙,难不成你真有法力?用法力开门的?”生病后,傻傻的尹一变得更呆了。
秦凌看到这么可爱的尹一,心都要化了,刮刮少年的鼻子,宠溺道:“真烧糊涂了?密码锁啊小笨蛋!之前不是你亲自告诉我密码的吗?我们共同的生日,忘了?”
“我好像有很多话和你说,可我想不起来了。”本来就已经是半夜,又生着病,他的眼皮越来越重。
“你先睡吧。”秦凌亲亲少年的额头。
尹一把男人抱的更紧了,嘟囔着:“那你不准消失哦。”
秦凌看着少年慢慢睡去,眉眼逐渐舒散,好像在做着什么美梦。他才敢把少年轻轻放在床上,准备站起来时,发现少年的手一直紧紧地拉着他的衣服:“不,不要走。”
“不走,”秦凌立刻停下动作,在他耳边低声安抚,“我去弄条湿毛巾给你擦擦,马上回来,好不好?”
不知是听懂了还是耗尽了力气,尹一的手指终于松开了些。
秦凌迅速去浴室打来温水,拧了毛巾,细致地替他擦拭额头、脖颈、手心…一遍遍换水,直到他身上的温度似乎降下去一些,不再那么烫人。
做完这一切,窗外天际已经泛起了淡淡的灰白色。
他脱掉外衣,小心翼翼地在尹一身侧躺下,刚将人重新揽入怀中,少年便自发地寻着热源贴了过来,紧紧依偎着他。
秦凌收拢手臂,在他发顶落下最后一个轻吻:“好梦,我的宝贝。”
他们紧密相拥,分享着彼此的体温和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