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深处,黄沙蔽日。雷震一马当先,身后数百精锐骑兵列成冲锋阵型,战鼓擂动,声震四野,卷起的烟尘如同一条土黄色的巨龙,直扑阿古拉部落的外围防线。他们并不真正强攻,只是不断挑衅、袭扰,制造出大军压境、誓要救回阿红的浩大声势。
与此同时,远在部落核心营帐内的阿古拉,接到一波紧过一波的急报,起初是戒备,随即是疑惑,当发现对方始终雷声大雨点小,只是在外围虚张声势时,他猛地醒悟过来!
“砰!”一声巨响,阿古拉一脚踹翻了身前的矮几,酒水肉食洒了一地。他额角青筋显起,眼睛里燃烧着被愚弄的熊熊怒火:“慕容景!谢临渊!好一招声东击西!竟敢耍我!”
他喘着气,在帐内来回踱步,猛地停下,对着垂手侍立一旁的谋士低吼道:“若不是看在那沈瑜曾帮我除掉且莫车,助我坐稳这首领之位的份上,老子现在就想带人碾平了他们!”这话脱口而出,带着未消的怒气和对合作方沈瑜办事不力的不满,也无意间透露了沈瑜与他之间更深层的利益勾结——协助他进行过内部清洗,铲除了亲弟弟且莫车。
谋士连忙上前,低声劝慰:“首领息怒。他们既然耍花样,正说明他们不敢正面强攻,心有忌惮。沈公子那边想必已有应对,我们只需固守,等他们自投罗网……”
阿古拉怒火稍息,但疑心又起,他眯起眼睛,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语气变得阴沉:“且慢……你上次回报,确定且莫车那小子真的死透了吗?尸体……当真验明了正身?”
那谋士身子微微一颤,连忙躬身,语气极为肯定:“回首领,千真万确!属下亲自带人验看的,确实是且莫车无疑。也是属下亲眼看着他入殓,下葬的。此事绝无差错!”
阿古拉盯着谋士看了片刻,见他神色不似作伪,才冷哼一声,暂时压下了心头那丝莫名的不安。他挥挥手,烦躁地说:“罢了!量他也翻不起什么浪花!传令下去,各部收紧防线,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擅自出击!我倒要看看,慕容景和谢临渊,还能玩出什么花样!等沈瑜那边准备好了,我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是!”谋士领命,匆匆退下传令。
阿古拉独自留在帐内,目光阴鸷地望向帐外昏黄的天空,拳头缓缓握紧。他虽然暂时相信了且莫车已死,但不知为何,心底总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仿佛有什么事情,早已脱离了他的掌控。而这声东击西之计,更像是一个不祥的预兆。
另一边,谢临渊与慕容景一行人,已悄然抵达雪山脚下。越是往上,空气越是稀薄寒冷,凛冽的山风裹挟着冰粒,吹得人脸颊生疼。谢临渊腿伤初愈,加之体内旧疾畏寒,走到半山一处背风的冰蚀凹地时,脸色已苍白得吓人,呼吸也明显急促起来,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慕容景一直密切关注着他,见状立刻停下脚步,毫不犹豫地解开自己的大氅,将谢临渊整个裹住,又从身后紧紧抱住他,双手握住他冰凉的手,将精纯温和的内力缓缓渡了过去。
“撑不住就别硬撑。”慕容景的声音贴着他的耳畔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和一丝心疼,“我们慢点走。”
背后传来的温暖体温和流淌在经脉间的暖流,有效地驱散了刺骨的寒意。谢临渊靠在他怀里,闭了闭眼,没有拒绝这份呵护。他能感觉到慕容景胸膛传来的有力心跳,以及那份小心翼翼、唯恐他有所闪失的紧张。
“还好吗?”慕容景低声问,温热的气息拂过谢临渊的耳廓。
“嗯。”谢临渊轻轻应了一声,声音有些闷。他并非不习惯慕容景的靠近,只是在这天寒地冻、前路未卜的境地里,这般毫无保留的温暖和依赖,让他心头泛起一种陌生的酸软。
慕容景似乎觉得只是抱着还不够,又用自己温热的脸颊贴了贴谢临渊冰凉的侧颈,那动作带着点小动物般的依恋和讨好。谢临渊身体微微一僵,却没有推开。
“冷就靠紧些。”慕容景得寸进尺地将人又往怀里搂了搂,几乎要将他嵌进自己身体里,下巴轻轻抵在他的发顶,喃喃道,“你这身子,真是一点凉都受不得。等回去,定要让林太医好好给你调理,一日三顿药,一顿都不许少。”
这话语里带着霸道的关切,听在谢临渊耳中,却奇异地驱散了些许寒意。他甚至能想象出慕容景盯着他喝药时,那副紧张又故作严肃的模样。
“啰嗦。”谢临渊低声回了一句,嘴角却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他放松身体,更深的倚进身后温暖的怀抱里,仿佛这冰天雪地中,只有这一方天地是安稳的。
慕容景感受到他的顺从和依赖,心中涌起巨大的满足感。他低下头,唇瓣几乎要碰到谢临渊的耳尖,用气音低语:“子默,等这些事情了了,我们找个暖和的地方,就我们两个人,好好住上一段日子,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