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元旦晚会对于林骄来说就像是一场瑰丽短暂的梦,他的生活又回到了原本的模样,只不过在片刻的喘息里,他不再习惯性地看向窗外的天空,而是看向身旁的任善。
身为被观察对象的任善总会及时捕捉到观察者的视线,然而每当他望向观察者时,观察者又会平静地收回视线,仿佛不过是一个巧合。
一个又一个的巧合。
每一次林骄看向任善的瞬间,都像是一片轻飘飘落下的羽毛,坠在他的胸口,好似没什么重量,却痒痒的,像是一把又一把的小钩子。
狡猾的观察者。
随这场心思各异的少年心事一同来临的,是期末考试和随之而来的寒假。
刚考完试,教室里一片欢腾。
同学们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寒假的娱乐计划。
一脸平静的林骄和任善两人站在教室后面,显得格格不入。
“阿骄,寒假打算干嘛?”
任善用胳膊肘捅了捅身旁的林骄。
林骄倒也不躲,只是抬头看向任善。
“学习、赚钱。”
“野火?”
任善不动声色地微微皱了眉。
林骄摇摇头。
“不是,陈老师介绍了个家教给我。”
班主任陈总虽没有当面询问过林骄的家事,但有心总能了解个七七八八。
陈总不忍看林骄的天资被埋没,又顾及少年敏感的自尊,只说是想请林骄帮个忙,带带亲戚家的小孩。
林骄回头望向身旁的任善。
“你呢,打算去哪玩?”
“不知道,也许向我们的阿骄同志看齐?争做学习小标兵,毕竟我们都说好要上同一所大学了。”
任善调笑道。
一出校门,任善便看到一辆熟悉的低调黑色轿车。
任善面色如常地同林骄挥手告别,目送林骄远去后便上了车。
“少爷,东西都收拾好了,已经按照任老爷子的吩咐,定了今天的航班。”
驾驶座的西装男毕恭毕敬地汇报。
“嗯,知道了,走吧。”
任善两腿交叠,两手交叉放在腿上,微微仰头靠在座椅后背上,面无表情,漫不经心道。
航班降临在黑夜,任善在飞机上用了餐,回到老宅已过晚上8点,屋内亮堂如白昼,陈设古色古香,却寂静地有些空荡,只有隐在暗处的佣人一丝不苟地忙着手中伙计。
任家老宅远离市区,像是一条盘踞在山间的卧龙,任家老爷子退位后便长居于此,笑称“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了,一把老骨头折腾不了了,不如侍弄些花花草草来得惬意。”
一到老宅,任善便被管家领进了书房。
“爷爷,我回来了。”
端坐在檀木桌后的任老爷子闻声放下手中的资料,抬头扶了扶眼镜,不动声色地端详着不远处风尘仆仆赶来却不见丝毫狼狈的少年,像是在打量一件满意的作品。
“回来了啊,在云城那边适应吗?”
这句迟来的关心对于在云城已经待了四五个月的任善实在是不合时宜,不过任善仍旧乖巧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