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小北想把那只脚挪开,但最终还是没有动。李植的动作坦然,也并没有什么特别讨厌的感觉。就是李植的脚骨有点硬,硌住他的锁骨,有点难受。章小北微微调整了一下肩膀。李植的袜尖无意擦过了他的颈侧,带起一阵微妙的温度,淡淡的,痒痒的。
“我忽然想起来一首诗。”李植不着边际地说了一句。
章小北没抬眼,指尖继续在屏幕上轻点。“你这大老粗还会想到诗?”语气里带着惯常的揶揄。
“我们那时候上语文课,不是学过一首《卫风?淇奥》?”
“是的,你记忆力还挺不错的,记得把奥字念成yu,没有念成ao。”
“那当然,我记住了就不会忘。”李植的声音里透出几分得意,架在章小北肩上的左脚轻轻摇晃,“那时候我就想,我和你做同桌,是奇遇呢,于是就记住了。”
“我们有什么可奇遇的?平平无奇而已。”
“奇遇到一个gay啊。”
“满大街不都是?”
“当然没有,”李植的脚踝蹭了蹭章小北的锁骨,“我就只认识你一个。”
“这几年,没有男人骚扰过你?”章小北问得有些想当然。
“没有。”
“也许是不敢。”
章小北抬眼瞥他。李植的眼睛在屏幕发出的蓝光中闪烁着,看上去确实凶凶的。
“也许吧。”李植说。
“又也许是你太迟钝了,都感觉不到。你没有Gaydar。”
“Gaydar?”李植疑问,但没等章小北回答,就立刻就知道了,“也许吧。”
“总之,我还成稀有动物了?”章小北有些想笑。
“可不是?”
“荣幸啊。”
“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李植忽然就哼起《枉凝眉》,公鸭嗓子让章小北头皮发麻。
“你的歌喉吓跑我的星星了。”章小北开玩笑说。不过确实,他刚才只顾着说话,又错失了几枚流星。
“你的星星闪到我的狙击镜了。”李植回应。
“哪有?我的屏幕也不亮。”
“确实,我前面忽然就落下一颗流星,以前都不会出现的。”
章小北不知道李植是不是在信口胡说。
他们又打了一会儿游戏。章小北觉得肩膀开始发酸。
“够了没有?可以拿开你的驴蹄子了吧?”
“好啊。”
李植这次答应地倒挺爽快,果然利落把脚移开了,不过,却马上换到了章小北的另一侧肩上。从右肩换到左肩,这个动作让他的脚背几乎勾住了章小北的脖子。
“真受不了你了。”章小北说。
“原来充电宝没电啊。”李植毫不自觉地岔开话题,“我说插着怎么还是这样,我就剩一格电了。”
“太久没用,电都跑了吧。”
“你这里的布置很不方便,沙发边上没插座。”
“我平常也用不着。”
李植的脚背轻擦着章小北的脖颈,温度持续透过袜子传来,有一种熨帖的暖意。
“对了。”章小北忽然想起来,“刚才你说想到诗,怎么会忽然想到《淇奥》来着,和现在有什么关系?”
“哦,我已经忘了。”
“无聊啊。”
“那我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