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关在联合医院的前两年,那几个疯子终于脱下人皮,夏知很不好过。
自从朱雀戒被扔进海里,夏知自知逃跑无望,便也不愿再去讨好他们,他再也不愿意给他们任何回应。无论是正面的讨好,喜悦,还是负面的怨恨,痛苦,全部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这让他的丈夫们非常生气,于是他自己也遭受了同样的痛苦。他的心里是不愿意妥协的,但他的身体又在不停哀鸣,于是灵魂一次次被打碎,又被他一点点捡起来粘好。
疯狂的丈夫在把人蹉跎了两年以后终于缓解了他即将跑掉的恐惧和怨憎,愿意把他捧在心里,好好抚慰白鸟的羽毛。当然,必要的惩罚还是有的。
如果夏知冷战会被关进地下室,如果夏知只是摔东西发脾气,他们都会带着纵容哄他,像在看不懂事的嘤嘤叫的小猫咪。
猫咪这么可爱,谁忍心真的生他的气呢?
但如果夏知在床上反抗,小打小闹他们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的当调情手段了,毕竟夏知那小猫似的力气,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要是夏知非常抗拒,激烈的反抗同样会受到惩罚。
地下室里有很多肮脏的东西,它是一间地下室,也是一间。
里面的东西比五个男人更叫夏知难以忍受,所以他总会在里面痛哭流涕。里面的是干燥的,昏暗的,但夏知总觉得里面浮着一层湿漉漉的气息,是许多乱七八糟的液体混合在一起的味道。粘稠,阴冷,带一点腥气,夏知待在里面的时候,总觉得自己要窒息在里面了。
有时夏知会想,为什么不把血一起流干了呢?但是几位丈夫是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的,他们的小妻子怎么会因为缺水渴死呢?水一边流出来,他们就一边给可爱的,惹人怜惜的小妻子喂水喝。
在联合医院的时候可以拒绝,偶尔丈夫们看他可怜会听话,但在地下室的时候他没有拒绝的权利。无论是什么事。
但是最近夏知的日子比较好过了,两年过去了,因为他逃跑的事,愤怒的丈夫们也终于勉强不再去计较。但是他每次看向窗外的视线都会叫他们不高兴。
夏知想,那又怎么样呢?他也很不高兴啊,为什么还要去在乎这几个变态高不高兴呢?
但他又不能不在乎,因为他们是变态,变态不高兴,可怜的小知了就会很难过。
字面意义上的难过。
可能是因为他最近比较听话,所以他已经有两个月没有进那个地下室了,丈夫们也开始哄他,不再计较他老是看窗外的事了。
其实他自己也很少去看了。
联合医院很大,但也很小。他在最顶层的房间有一整面落地窗,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但高墙也如跗骨之蛆始终纠缠在他眼里。无论他换到哪个房间,哪个视角,高墙就是那样沉默的矗立在那。
夏知想古代的城墙为了抵御外敌入侵,会修的又高又厚,他觉得联合医院的高墙也不遑多让。
区别只在于联合医院的高墙是为了困住一只漂亮的小蝴蝶,囚禁一只向往自由的白鸟。
在这里这么久,他当然也跑过很多次,但无一例外都被抓了回来。他甚至怀疑是不是宴无微这个神经病又给他做了他不知道的手术,把定位器藏在他的身体里,所以才每次都会被找到。
再一次被抓住的时候夏知很崩溃,他又哭又闹,但几个心硬如铁的男人不会允许小妻子犯错,也更不会因为犯错的小妻子几滴可怜兮兮的眼泪而心软。
那天很难熬,但哪次他逃跑被抓的那天不难熬呢?五个人一起,夏知被玩疯了。
等他醒过来以后,又养了两天,他终于有精神了,于是他发了疯似的要在身上找到宴无微藏的那枚该死的定位器芯片。没有尖利的东西他就用牙咬,把能碰到的地方咬得到处是牙印,只要有一个小小的口子,他就可以像在城堡里一样,用手把它扣出来。
上次,他可以用一根玫瑰刺,这次,他可以用牙。
总会有办法的。
于是当宴无微他们看见监控里满是伤痕的小妻子时都发了疯,又气又难过。为什么只只就是学不乖呢?为什么要伤害自己呢?如果只只生气,不是有出气筒吗?他的打骂无论是哪个丈夫都会欣然接受的。
即便是顾斯闲。
就算是顾斯闲。
那天先到的是宴无微,他闯进门里把他的小太阳花抱进怀里,刚想看看他的伤口,就被狠狠地甩了一巴掌。
他愣了愣,有点委屈的哄:“夏哥先不要生气好不好?我先帮夏哥看看伤可不可以?”
他轻轻的摸着夏知的脸,语气很柔和:“我知道夏哥因为前两天的事很生气,可是夏哥要是乖乖的,就不会被他们惩罚了。”
“夏哥生气是应该的,换做我我也会很生气。夏哥生气可以随便打我骂我,”他垂着漂亮的眼睛,看起来像一只湿漉漉的小狗:“我不会有任何意见的,也不会生夏哥的气,更不会欺负夏哥,但是夏哥不要伤害自己好不好?这样的话,小狗也会伤心难过的。”
小狗难过的话,夏哥的日子就很不好过了呢。
但是夏哥最近很伤心,身体也还不好,他想了想,还是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
夏知头脑发晕,这变态的话槽点太多,他一时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反驳。
最后气急败坏的冷笑一声,说:“他们惩罚我?怎么,你没有参与吗?在这装什么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