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她轻声唤道,试图安抚他的情绪。
“我差点……”哈利的声音闷在她的颈窝里,带着滚烫的气息和无法抑制的颤抖,破碎不堪,“我差点又失去一个家人……玛丽娅……我差点……我看着他倒下去……我什么都做不了……”
他的声音哽咽了,后面的话语模糊不清,但玛丽娅完全明白。他失去了父母,在昨晚,他几乎要亲眼目睹最后一个像父亲一样的亲人死在自己面前。这种濒临失去的恐惧,足以击垮最坚强的人。
“他不会死的,哈利,你听到了,他稳定下来了……”玛丽娅抬起手臂,轻轻地、却坚定地回抱住他颤抖的脊背,试图用自己的温度驱散他的冰冷和恐惧。
“不只是西里斯……”哈利抬起头,绿色的眼眸被水光模糊,里面充满了后怕和一种更深沉的恐惧,他直视着玛丽娅的眼睛,声音嘶哑,“还有你……你们……我看到你们出现在那里……看到贝拉的咒语差点打中你……看到那么多食死徒……我……我不能……我不能也失去你,玛丽娅……我不能……”
他的话语凌乱而无伦次,但那份几乎要将他撕裂的情感却毫无保留地传递了过来。在经历了生死边缘的徘徊,在直面了可能同时失去教父和心爱女孩的巨大恐惧之后,所有的压抑、所有的顾虑、所有青春期那些小心翼翼的试探和拉扯,都在这一刻被最原始、最强烈的情感冲垮了。
玛丽娅的心被他眼中那份赤裸的、毫无遮掩的恐惧和依赖狠狠击中。她不再说什么安慰的空话,只是更紧地回抱住他,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
“你不会失去我,哈利。”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拂晓的晨光一样,带着穿透一切阴霾的坚定,清晰地响在他的耳畔,“我一直在这里,以后也会在。”
这句话像是一个承诺,一个锚点,将几乎要被恐惧浪潮淹没的哈利牢牢地固定住了。他身体剧烈的颤抖渐渐平息下来,只是依旧紧紧地抱着她,仿佛她是狂风巨浪中唯一的浮木。
过了很久,哈利才缓缓地、极其不舍地松开了手臂。他的耳根有些发红,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失控的举动,眼神有些躲闪,但那份深沉的依赖和情感却并未消退。
玛丽娅的脸颊也有些发烫,但她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只是对他露出了一个温柔的、带着些许疲惫,却无比坚定的微笑。她伸手,轻轻替他扶正了有些歪斜的眼镜,指尖不经意地擦过他湿润的眼角。
不需要更多的言语。在经历了生死的考验,在分享了最深切的恐惧与慰藉之后,某种一直存在于他们之间,朦胧而美好的东西,在这一刻变得清晰而坚固。他们的关系,在圣芒戈这充满消毒水气味的清晨走廊里,越过了朋友的那条线,正式地、心照不宣地确立了。
“我们……”哈利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我们进去看看西里斯吧?他……他应该想看看你。”
“好。”玛丽娅点了点头,自然地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他还有些冰凉的手。
哈利的手僵硬了一瞬,随即用力地回握住了她温暖的手指。两人相视一笑,那笑容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带着确立关系的羞涩与甜蜜,更带着一种共同面对未来的勇气。
他们一起轻轻推开了病房的门。
病房里光线柔和,空气中弥漫着安神魔药和愈合药膏的气味。小天狼星躺在白色的病床上,脸色依旧苍白得吓人,嘴唇干裂没有血色,胸膛包裹着厚厚的、浸透了魔药的绷带,呼吸微弱但平稳。各种颜色的魔法光芒如同细小的溪流,从床边的几个银色仪器中流淌出来,萦绕在他身体周围,监测并稳定着他的生命体征。
韦斯莱夫人正坐在床边,用一块湿毛巾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小天狼星的额头。卢平教授站在窗边,望着窗外,背影显得有些佝偻,但听到动静转回头时,脸上带着一丝宽慰的疲惫。罗恩和赫敏安静地站在床尾,看到哈利和玛丽娅牵着手进来,赫敏的眼中立刻闪过一丝了然和喜悦的光芒,罗恩则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有些傻气但真诚的笑容。
哈利和玛丽娅走到床边。看着教父虽然重伤虚弱,但胸膛确实在一起一伏,听着仪器发出的、代表生命稳定的柔和嗡鸣,哈利一直紧绷的肩膀终于彻底放松下来。他握着玛丽娅的手,又紧了紧。
似乎是感应到了他们的到来,小天狼星的眼皮颤动了几下,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隙。他的眼神起初有些涣散和迷茫,但很快就聚焦到了哈利身上,然后又缓缓移向他身边紧握着他手的玛丽娅。
他的嘴唇极其轻微地翕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但那灰蓝色的眼睛里,却清晰地映出了一丝微弱却真实的欣慰笑意,以及一种“我早就知道”的了然。
他没有力气说话,但那眼神已经足够。
玛丽娅感到哈利的手心不再那么冰冷,一种温暖的、坚实的联系通过交握的双手在两人之间传递。她看着病床上顽强存活下来的小天狼星,看着身边终于卸下部分重担、眼中重新燃起些许光亮的哈利,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有庆幸,有后怕,有对未来的隐忧,但更多的,是一种从绝望废墟中生长出来的、名为希望的微光。
黑暗并未远去,伏地魔已经归来,战争才刚刚开始。但在此刻,在这间洒满圣芒戈晨光的病房里,爱与生命赢得了第一场至关重要的战斗。他们失去了一些,但守护住了更多。而前路,无论多么艰难,他们将不再独自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