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铭强去槐柯轩后巷取了一沓银票,银票里面包裹的东西看不真切。同时,大理寺也正在派人在京郊搜查。”
目前他手上的墨蝉犯人属于中阶,所知信息不少,但还是没有全铭强这种处于权力中心之人来的多。基本上中阶之士知道的东西,冯砚修都知道。
包括这次刺杀的目的,他也了如指掌。刺杀成功最好,失败也只是给他提个醒,他冯砚修在墨蝉的暗桩多数都被拔除了,若再妄动就是不知死活。
他留着这人,无非是想验证自己的想法。若是他不配合,弃了也不可惜。
人总是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但全铭强不一样。他能瞒天过海欺压佟惜雨多年,也曾是墨蝉不可或缺的领袖人物。如今他的身份暴露,已是弃子,怎么走都死路一条。
所以全铭强被判死刑,无一人救。若他想活,只能求助于墨蝉。若要墨蝉帮忙,必须要拿出些有用的东西去做交易,例如墨蝉掌权者的一些把柄之类的,才够资格活命。
如今他拿的东西应该就是这把柄,而且他不会把这些带在身上,而是藏在更隐秘的地方,再去墨蝉的老巢去寻求庇护。
冯砚修敛眉细思片刻,下了指令:
“继续跟,必要时将他银票和里面的东西夺了。”
只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他没想到那银票已是全铭强跟墨蝉交易买凶后剩下的,保护佟惜雨的暗卫带伤报信时,一切已经晚了。
佟府一片荒芜,就连它的主人也无心留恋,在酒楼酣歌醉舞。
蓄意的刺杀被有意的守护拦截,但杀手仍不死心,将目的地锁定在皇城一隅处的酒馆。
酒馆虽简陋,却总有人流连忘返,日日挂念。
于是,它变成了杀手最后的守株待兔之处,也是他们肆意横行的屠戮之处。
大雨如注,能淹没城池,也能冲散血海。
尘埃落定之时,隔着冰冷秋雨,冯砚修自酒馆内瞧见了真正牵挂之人。
他来不及庆幸,下一刻便被钉在土墙。
听佟惜雨的质问,看她被暗卫一个手刀劈晕,任插在心口旁的短剑随她的身体滑落,冯砚修捂着伤口还是下意识用另一只手接住昏过去的她。
他只觉可笑。
比他更像鬼的人却来质问自己。
她酒醉后深夜游荡,虽错过一场暗杀,却也失去了最后一所归处。她痛彻心扉到要与他同归于尽,却心软得偏了刀口方向,仅仅声嘶力竭地质问他是人否。
原来……
这真是他的软肋,因为曾保护他而无处可归、抱着一腔热血苟活至今的午夜游魂。
视线逐渐模糊,冯砚修咳着血,却仍极力控制着不让红腥沾到怀中之人半点。他撑不住单膝跪地,笑自己愚不可及。
今日何止有异,有时候事在人为也不顶用。
————
佟惜雨是被水泼醒的。
掀起湿润的眼睑,她来不及瞧人,脸又被一抹丝帕狠力擦拭。
“该去点卯了,佟大人。”
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耳旁响起,佟惜雨趁着间隙握住她的手腕,终于瞧见了面前之人。
白色的细麻襦衫之上,是一张白嫩标致的瓜子脸:粉嘟嘟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秀挺的鼻梁上面有一双会说话的杏眼,眸里透着不悦之色。她梳着简单的垂髻,用一根荆钗束住,若是不留意她身上的青色长裙,还以为她是哪家的小姐。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