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甜扶着沈芷卿出了厢房,朝着梅苑后门走去,穿过几条回廊,果然看见追风挺直腰板守在门口,如青松一般。
沈芷卿福了福身,声音温婉:“追风大人,奴婢想去四福医馆求针。”
追风闻言吓得连忙摆手,“沈二姑娘折煞属下了,唤属下追风便是,昨日侯爷已经吩咐了,沈二姑娘要是前往四福医馆,属下定当随行护卫,保姑娘周全。”
沈芷卿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傅执年,话倒是说得冠冕堂皇,面上还是依旧不动声色,“那就有劳追风了。”
追风牵来马车,桑甜小心搀扶着沈芷卿登车,而马车后,一行侍卫骑马紧随左右。
车轮开始滚动,沈芷卿心下一沉,仍是上次从教坊司回来的那一辆马车,门窗被封得死死的,看来傅执年依旧对自己严加看守。
不一会儿,马车就停了下来。
沈芷卿下了车,抬眼看向四福医馆,还是像往日那般,人潮熙攘,进出不息。
沈芷卿前脚刚迈过大门的门槛,熟悉的药香便徐徐而来。最里间,许之远的手正搭在眼前妇人的腕间,正凝神诊脉,不动如山。
等到许大夫看完手里的病患,沈芷卿才轻声唤道:“许伯伯。”
许之远闻声一抬头,目光扫过沈芷卿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连忙起身迎接。
追风在后面不动声色地斜睨了一眼,许大夫已过花甲之年,头发花白,整个人佝偻着身子,心道怪不得不出诊,悬着的心顿时放下了几分。
沈芷卿一见到许大夫,眼眶蓦地一热,“许伯伯,许久未见,您可安好?”
“老夫虽然一把老骨头,但还算硬朗,”许之远伸出枯瘦的手,轻拍了拍沈芷卿单薄的肩头,语带怜惜,“倒是沈二姑娘你啊,又清瘦了许多。”
一旁的桑甜听见这话,刚擦干眼泪的眼角又泛起了红。
沈芷卿反手握住许之远的手,眼中似有千言万语。
许之远似有所感,转向追风等人说道:“老夫要替沈二姑娘施针,外人不便在侧,公子可否在门外候着?”
追风这才恍然想起男女大防之礼,忙拱手致歉,“属下疏忽了,”又看向沈芷卿,“沈二姑娘,属下等人便在医馆外候着。”
言罢,他一边退出大门,一边挥手示意众人分散开来,将四福医馆悄然围住。
许之远引着沈芷卿登上了二楼,进入走廊尽头的暗室,这里是做施针治疗的专属房间,隔音也好。
“说吧,沈二姑娘,”许之远关上门,“费尽周折来找老夫,所为何事?”
四下无人,沈芷卿一直强忍着的泪水潸然落下,“许伯伯,家父身陷诏狱,我也被那镇国侯那贼人收为外室,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许之远前段时间听闻了好友沈和义被抄家流放一事,他身为医者,想帮忙也实在有心无力,后来得知沈二姑娘被镇国侯赎身,原以为虽处境艰难,总好过沦落教坊司,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委屈。
老者长叹了口气,“好孩子,想让许伯伯怎么帮你?
沈芷卿抽泣了几声,便止住了泪,“我已经设法联系上了陆晚舟,请他抽空来四福医馆一聚,今日我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出来,便是想在此碰碰运气。”
“陆晚舟?”许之远恍然,“前几日打马游街的状元?江城陆秀才家那孩子?”
见许伯伯还记得陆晚舟,沈芷卿眼中燃起一丝希望,“许伯伯,这几日他可曾来这里寻过我?”
许伯伯摇了摇头,“未曾。”
沈芷卿心头一时失望,却又莫名地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