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骁从鼻间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哼,带着再明显不过的不悦和“这事没完”的霸道。
他伸手,用指腹不轻不重地捏了捏林愿那因微微蹙起而显得格外挺翘的鼻尖,动作看似带着惩罚意味,实则充满了亲昵的占有。
“你说呢?”秦骁反问,语气低沉,活脱脱一个酷坛子被打翻得彻彻底底,连坛底都翻过来晾着,酸气冲天,弥漫在整个床笫之间,浓郁得化不开。
他俯下身,温热的呼吸再次拂过林愿敏感的耳廓,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告:“别说几个时辰,就是几天,几个月,这事我也记着。”
秦骁的手掌顺着林愿光滑的脊背缓缓下滑,带着灼人的温度,停在他腰间软肉上,暗示性地轻轻摩挲着,“你得记牢了,一刻都不能忘。”
林愿被他这番毫不讲理的宣言和腰间那带着威胁又暧昧的触碰弄得面红耳赤,心底却因他这般强烈的在意而泛起更深的涟漪。
林愿自知理亏(虽然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也深知在这件事上绝无可能“战胜”这个酷意大发的男人,只得放软了身子,更紧地贴向他,用脸颊蹭了蹭他汗湿的颈窝,算是无声的投降和安抚。
“记住了……”他瓮声瓮气地回应,带着浓浓的倦意和纵容,“以后……只跟你探讨,行了吧?”声音越来越小,几乎要坠入梦乡。
秦骁这才似乎勉强满意,周身那咄咄逼人的气势收敛了些许,重新将人严丝合缝地搂进怀里,拉过锦被将两人盖住,大手依旧占有性地环着他的腰。
林愿看着他这副难得外露的、近乎蛮不讲理的醋意,心头那点被“折腾”得狠了的委屈忽然就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酸涩又满溢的甜蜜。
林愿忍不住低低地笑了出来,主动凑上前,在那片紧抿的、显示着主人不悦的薄唇上,印下一个温柔又带着安抚意味的轻吻。
“好,”他放软了声音,带着纵容,“都听你的,夫君大人。”
这一声“夫君大人”和主动的亲吻,如同最好的安抚剂。
秦骁周身那点残余的冷硬气息瞬间冰雪消融,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眼底深处最后一丝阴霾散去,化为深沉的满意。
他收紧了手臂,将林愿更深地拥入怀中,仿佛要将他揉进骨血,下巴抵着他的发顶,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握着密报的手指,修长而苍白,缓缓收紧。
家常
秦骁那日翻涌的酷意,来得如同夏日急雨般凶猛,去得倒也干脆。
自那场淋漓尽致的“消毒”之后,他便绝口不再提起苏文清之名,仿佛那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插曲,已被他亲手彻底抹去。
然而,他对林愿的看管与呵护,却并未因此有半分松懈,依旧细致入微到了一种令人叹为观止的地步,如同最精密的蛛网,无声无息地将林愿笼罩在其间,却又让他感受不到丝毫束缚的窒息。
林愿也乐得清静,并未因那日之事生出多少怨怼,反而更安心地待在这座精巧的别业之中。
大部分时光,他都用来陪伴同样南下的姆爸和阿爹。
两位长辈初至江南时的些许水土不服已然消退,逐渐适应了此地的湿润与闲适,脸上也重新焕发出安宁的光彩。林愿便时常陪着他们在园中散步,说些家常闲话,或是亲手为他们烹制些合口的点心。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昔日在边城经营小食肆时的那种充满烟火气的温馨时光,平淡却踏实。
然而,环境却已从那个喧闹嘈杂、人来人往的市井街巷,换成了眼前这座一步一景、精致幽静的江南园林。
锅碗瓢盆的碰撞声被鸟鸣流水取代,但那份属于“家”的温暖内核,却未曾改变。
这一日清晨,当初秋带着暖意的第一缕阳光,如同轻柔的金纱透过雕花窗棂,悄悄洒在林愿眼睑上时,他睫毛微颤,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意识尚未完全回笼,睡眼惺忪的他,下意识地伸手向身旁探去,掌心触及的却是一片微凉的锦缎——秦骁早已起身离去。
指尖传来的空荡让林愿心中掠过一丝极淡的失落,如同投入湖面的小石子,漾开浅浅的涟漪,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林愿早已习惯了秦骁的忙碌,那人肩上有卸不下的重担,能偷得这数月闲暇相伴,已是难得。他拥着薄被独自躺了片刻,待那点刚睡醒的懵懂散去,才自己慢慢地坐起身来,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尚且有些酸软的筋骨,然后趿拉着鞋履起身去洗漱。
用微凉的清水净面,又以清盐擦牙后,林愿只觉得一夜的困倦都被驱散,整个人神清气爽。他信步走出卧房,穿过晨露未晞、草木清新的庭院,朝着后院那个专为他辟出的小厨房走去。
还未走近那处白墙黛瓦的独立小屋,一阵熟悉的、带着面食焦香的烟火气便随风飘来,丝丝缕缕,钻入鼻尖。
林愿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了一抹温暖的笑意,如同被这熟悉的香气瞬间带回了那些虽忙碌却充满烟火气的清晨。
他加快了脚步,几乎是小跑着穿过最后一段鹅卵石小径,几步便来到了小厨房敞开的木门外。
果然,一眼就看见姆爸柳氏正系着那条洗得有些发白的粗布围裙,身形利落地站在冒着热气的石灶前忙碌着。
灶膛里的火苗舔着锅底,映得他慈祥的侧脸微微发亮。
阿爹林大勇则坐在灶旁一个小马扎上,姿态闲适地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灰白色的烟雾袅袅升起,与食物的香气混合在一起。他虽没动手,眼神却一直关注着锅里的动静,时不时地,便默契地伸手递上一根粗细合适的柴火,确保那火候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旺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