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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3页)

“对我而言重要的始终是要找到时间,可以校正我的钢琴,而且要把加布里埃尔的腿夹板调整好。最近一段时间他老是跌倒。”夏尔说。

“我保证!”施密特说,一脸严肃地点点头。他的眼睛开始闪闪发光,他把夏尔推到一张工作台旁,敞开着的罐头食品在上面堆得到处都是。“我现在尝试用铅密封这些罐头食品。铅应该是有毒的。古罗马人早就因为水管含铅而死于铅中毒。但我只使用少量铅。它几乎接触不到食物。如果这件事我做成了,所有的街道将以我的名字命名。”施密特重新躺倒在沙发上,闭着眼抓起地上打开的那瓶葡萄酒。他把瓶中酒喝尽,任凭酒瓶在高低不平的厚木板上滚动。

“行,不过您马上开始制作断头台吧。”夏尔催促道。

夏尔回到家,丹曼莉已经离开了。

1792年8月10日夜间,警钟在整个巴黎上空鸣响。估计午夜已过,夏尔心想哪里发生了大火,赶紧起床。他和亨利一起走到大街上。大家不约而同地从家里冲出来,到处挤满了人。绝大多数人荷枪实弹。人群向杜伊勒里宫方向进发。数周前,他们曾经做过同样的事,闯入这座关押国王及其家人的王宫,抓住路易十六,强迫他喝下一杯葡萄酒为他们的健康干杯。可这一次他们还要做出更大的举动。有谣言称,普鲁士和奥地利军队已经越过边境进入法国,想要救出国王。邻近的君主国害怕革命的大火蔓延到他们的国土上。巴黎正在上演的是第二次革命。激进的无套裤汉们任命了自己的市政府,并因此成了和具有立法功能和民主体制的国民议会相抗衡的对立政府。这一万名正在行军中的无套裤汉,准备采取一切手段彻底摆脱他们的国王。当杜伊勒里宫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时,人群中响起了气壮山河的声音:“处死国王!”他们团结得像一个人似的,向大约一千名保卫国王的瑞士卫兵挺进。两千名以国民议会的名义监视国王的国民军,看到巨大的人群后立即逃之夭夭,混入怒气冲冲的无套裤汉的队伍里。很大一部分瑞士卫兵被愤怒的民众所杀害。他们或被枪杀,或者满大街地被人追杀,直至筋疲力尽地瘫倒在地,然后像母鸡一样被大砍刀斩首。整个国家已经没有了维护制度的力量。谁也无法控制这群人。巴黎的黑社会焕发出勃勃生机。他们从秘密的地下涌向外面的世界,结清应收账款,发泄自己的怒火,对垂死的卫兵实施阉割,随后将他们的**扔到大街上。那些人不再拥有真正的政治目标。他们利用混乱的局面,利用大街上没有法制约束的机会,四处抢劫,屠杀可憎的富人。这是血腥的全民节日,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公开地杀死任何一个人,而不会受到任何惩处。由于发生了那些大事件,路易十六、玛丽·安托瓦内特以及他们的孩子被带到寺庙里,而国民议会还在采取极端的态度,以抚平无套裤汉的怒火。议员们感到震惊,可是无能为力。

8月,新设立了一个刑事法庭,不再有任何上诉的可能,哪怕对“宣誓”稍有一点儿嫌疑,都有可能立即遭致斩首的命运。人人自危,纷纷躲进自家屋子里不出来了。

“现在发生的一切已经不正常了。”夏尔对亨利说,他们干完活给绳子上油。这是他们喜欢做的规定动作,可以有助于他们忘记当天的处决,尽管有了断头台之后,他们根本不再需要绳子。许多鲜血从断头台的木板之间流到石子路上,散发出一种恶心的气味,只能招来狗们。人们不是抗议大屠杀,而是抗议恶臭。夏尔和助手们因此在杜伊勒里宫大门前的卡鲁索广场上安装上断头台。

罗伯斯庇尔号召对革命的敌人实施人民司法。他试图重新控制激起愤怒的群众,可是恰恰相反,武装人员和国民军冲进监狱,屠杀了一千多名犯下小罪行的囚犯。革命的崇高目的已经跌倒在荒诞不经的故事里。

尽管出现了大屠杀事件,夏尔的工作量依然与日俱增。每天早上,他都要到巴黎裁判所附属监狱去造访富吉埃,以便拿到晚上要执行的判决。有时候,在诉讼、判决以及处决之间只有几小时的间隔时间。革命者维持这样一种立场:宁愿错杀十个无辜者,也不能放过一个罪犯。

“普鲁士军队已经越过了边境,”夏尔走进办公室时,首席公诉人富吉埃嚷道,“对现在无法证明自己爱国的人,我们将把他们移送给人民司法。在这一时刻,成千上万的愤怒公民冲进监狱,抢走了你的工作,把关押在里面的囚犯统统杀死。”

“人权的崇高目的究竟在哪儿?”夏尔冷嘲热讽地问道。

“小心!小心,桑松公民!我跟你说过,任何一次革命都是在鲜血中诞生。国民公会废黜了国王,将他送入寺庙。你认为有可能将来某一天你在断头台上斩决国王吗?”

“他还活着,”夏尔说,“没有判决。”

“国民公会已经没有权力了。现在掌权的是街道,是起义的人民公社。”富吉埃交给他一份被处决者的最新名单。夏尔匆匆浏览了一下:伪币制造者,一名新闻记者,一名鞋匠。一个名字倏地跃入他的眼帘:热比云神甫。此外,他还发现一个巴黎城里赫赫有名的工匠,此人拥有着最好的名声,却只是表达了自己的意见而已。“还有什么问题吗,巴黎先生?”

夏尔摇摇头。

富吉埃将椅子挪正,做了一个保持距离的姿势。“听说那个雅各小丑不时地跟在你们的车队后面,用他的疯癫取悦于人群。你应该用鞭子赶走他。”

“这是对的,”夏尔回答,“一次处决不应该变成一个全民节日。我习惯庄重地执行判决。”

“这是谁规定的?”富吉埃问道,轻蔑地看了看夏尔。“你是谁?你能代表革命政府吗?一次处决就是革命的全民节日。把那个家伙列入你的工资发放名单中。这是命令。我们必须始终让人民高高兴兴,谁知道,没准未来几个月里我们还得指望他们干这干那呢。而且要在黄昏来临后开始行刑。在断头台上点上火炬。我们要瞧瞧是否人民更喜欢这样。”

夏尔迟疑地点点头。

“你心里还有什么想法吧,我从你的脸上看出来。”

“我想现在就把我的职位移交给我的儿子亨利。”

“闭嘴!我不想听到这种话!现在提交你的申请,恐怕是最愚蠢的时刻。你将在断头台上处决国王,因为你是革命的刽子手。亨利只是一个伙计,可你是断头台的手臂。有些人拼着小命跑到行刑现场,就是想一睹你的风采。”

和妹妹吵架后,玛丽-安娜又一次不辞而别。她突然站在厨房里做豌豆汤。“好在我又回来了,”她说,“没有我,这个家真的根本不行。你们做事全乱套了。另外,加布里埃尔也应该跟你们一起上行刑现场。他不能整天弹琴。”她把汤端上桌。

“加布里埃尔喜欢艺术。”夏尔说,有气无力地碰了下他的汤。

“玩艺术又赚不到钱,”玛丽-安娜激动起来,“刽子手的职业是我们国家最稳定的职业之一,因为刽子手总是需要的。”

“总有一天,”加布里埃尔说,“死刑将会被废止,我们不再需要刽子手了。”

“这个日子你是看不到了,”玛丽-安娜嚷道,“罗伯斯庇尔想取消死刑。他没有做到。那么谁还能做得到呢?”

“你还是别烦他,”亨利强硬地说,“他现在又不想做刽子手。”

“你别插手,”母亲训斥他,“你只是担心你父亲的接班人……”

“别再吵了,”夏尔说,张开手有力地敲了敲桌子,“亨利是我在巴黎的接班人,这个已经决定好了,而如果加布里埃尔愿意,我可以在另外一个城市给他安排一个职位,可如果他不愿意的话……”

“他至少应该爬上断头台一次,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不愿意做刽子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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