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吻是情人之间才能做的事。”
芙莉慢条斯理地捋着自己的银色长发,“塞勒斯,我们并不是情人。”
似是察觉到邪神的不服气,她反问道:“你见过谁会和自己的狗接吻?况且——”
芙莉语气冰冷:“在你和我说话之前,我都因为你的存在而害怕、痛苦。现在,乖乖当我的狗,听我的命令不好吗?你竟然还敢肖想我。”
她不再理会僵在原地的邪神,自顾自地擦了擦身上的水珠,穿上一件绣有浅淡蔷薇花枝的月白色真丝睡袍。随后系好衣带,头也不回地走出盥洗室。
身后之人却没有迅速跟出来。
芙莉遗憾地想,或许她待会儿吃不到巧克力杏仁松饼和焦糖苹果粒了。
在被她羞辱过后,塞勒斯该彻底摆清自己的地位了,她是他的主人,他最好少向她提要求又或许他会愤怒地离开——如果他有自尊心这种东西的话。
芙莉微微回头看了他一眼。
盥洗室窗户紧闭着,室内充盈着温热滞重的水汽,氤氲在半空,将散未散。
塞勒斯静立在这片朦胧的正中间,身形修长,凝然不动。那张精致侬丽的面孔此刻阴云密布,微微有些扭曲。而在和芙莉对视的瞬间,那点疑惑和愠怒迅速收敛了大半。
像一条被主人训斥责怪后,不理解但偷偷咬牙切齿的小狗。
芙莉对他的反应感到有趣。
她颇有些好笑地开口:“你打算在那里站多久?”
塞勒斯面无表情地跟了出来。
他的世界彻底崩塌,所有认知都被颠覆,化为齑粉——原来芙莉并不喜欢他。每一次他自以为的靠近和亲昵,都令芙莉感到害怕和恐惧,甚至,芙莉因他的存在而感到痛苦。
记忆带着尖锐的棱角,猛地刺进脑海——在庭院中芙莉让他滚出来,并用书本毫不留情砸向他,还有恶咒。
他忘记了一件事。
人类不止会在加冕礼上投掷鲜花和彩色纸屑,用以表达喜悦,人类还会向穷凶恶极,坐在破败囚车中的死刑犯砸臭鸡蛋和烂菜叶。
塞勒斯口舌发干,不知所措。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沮丧和痛苦,整颗心都随着芙莉的话陷入滞涩。
他声音有些哑:“我”
芙莉在床沿坐下,善解人意道:“你是不是想说,你不是故意的,让我感到害怕并非你的本意。”
邪神点了点头。
眼前的芙莉跟他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床边的纱质帷幔掩去了她的部分面容,烛火将一切笼罩在暧昧的暖光中,将细节照得朦胧模糊。
在塞勒斯的眼中,芙莉却格外清晰——他能捕捉到她每根眼睫的翕动,每一瞬神情的细微变化。他的整个世界失焦,所有知觉悄然褪去,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芙莉。
她如此真切却如此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