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过,拂动孩子们单薄的衣衫,也吹起宫瑶披风的一角。她目光扫过这些孩子一张张带着紧张、期盼、以及孤注一掷神色的脸庞,静默了片刻。
半晌,她唇角缓缓勾起一丝弧度,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清晰响起:
“进来。”
这是她的原始投资。
牌桌上只有三个人,在场的人以命为赌注。
崔玦,我不上桌,我要掀桌。
小孩儿4
楚一寻雄赳赳气昂昂地背着他姥爷,背也不弓了,脸也不涨了,明明看起来费力的很,非要装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儿。
他亦步亦趋地跟在云珠身后,朝着侧院走去,眼角余光偷偷瞥向那些仍瑟缩在门外的小孩儿,心里轻哼一声,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得意。
他可是和贵人一同坐过马车,还被贵人亲口问过名字的人,自然和这些连门槛都不敢跨的不一样。
夜风喇过他脸颊,他下意识将姥爷往上托了托,老人枯瘦的手腕搭在他肩上,细微的呼吸声吹拂着他的颈窝,他心里那点飘飘然的虚荣又沉淀下来,他和姥爷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剩下的小孩儿在老大的带领下,屏着呼吸,畏畏缩缩地跨过高高的门槛,跟着宫瑶往里走。
他们低垂着头,眼睛不敢乱瞟,只敢盯着脚下青石板路和袭华贵裙摆的移动。
他们不知道这位身份尊贵的贵人究竟要他们做什么。是做牛做马,伺候洒扫?还是更不堪的……?每个冬天都很难熬,城里冻死饿死的小乞儿从来不止一两个。求生是本能,他们只是想活下去,拼命抓住任何一丝可能改变命运的机会。
走到前厅,灯火通明。
云珠指挥着两个小太监上前,小心翼翼地从楚一寻背上接过他姥爷。楚一寻下意识想跟过去,却被云珠轻轻拦住。
楚一寻一愣,看着姥爷被搀扶着走向侧面的厢房,心里蓦地升起一丝不安,但他还是停住脚步,乖乖站回到那群孩子中间,望向坐在上首的宫瑶。
宫瑶在目光沉静地扫过下面这群孩子。
他们站得参差不齐,紧张得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搁,一个个瘦骨伶仃,面黄肌瘦,唯有眼睛,在惊恐不安之下,还藏着一点点未泯的生气和渴望。
她现在好像个孩子王。
幼儿园园长既视感。
莫名觉得很好笑,但她还是得绷住。
“你们,”她开口,声音清泠泠的,在安静的前厅里格外清晰,“都没个正经名字么?平时怎么互相称呼的?”
孩子们面面相觑,最后都看向老大。老大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上前一步,躬身回道:“平时就胡乱叫着,石头、狗蛋、瘸子……都有。”他指了指自己,“他们叫我老大。”
他话音落下,孩子们才七嘴八舌地小声补充:
“我叫刺头儿,因为我头发硬……”
“他们叫我红姐儿,因为我捡过一条红头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