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玦轻轻吸了口气,不知道这小妮子为何突然发难。
但他只是默许这份任性,咬就咬吧。
也算是自己教坏的,自作自受。
宫瑶闭着眼,感受着口中肌肤的微凉触感和淡淡的皂角清气,却觉得有一股难以抑制的热意从心底涌上,冲得眼眶发酸。太困了,她对自己说,一定是困得生理性泪水都要出来了。
她自欺欺人地想着。
她贪恋这一刻的温暖怀抱。
她怎么会贪恋呢?
就一会儿,她告诉自己,只沉沦这么一会儿。
撑腰1
腊月里的雪,没完没了地往下掉。天色是昏沉的灰白,鹅毛般的雪片密密麻麻,无声又急骤地从天上往下坠,将整座京城笼罩在一片寂静的银白之中。
院子里,几个当值的小太监正埋头扫雪,呼出的白气在寒冷的空气中凝成一团团雾。
他们身上穿着府里统一发放的厚实棉袄,絮足了棉花,鼓鼓囊囊的,不及主子们裘皮的华贵,却足以抵彻骨寒气。
扎眼的是,他们手上那一副略显笨拙的厚实棉手套,那是奶奶体恤他们,额外疼惜他们在外头做活,特地赏的。
手套用了耐磨的深色布料,指尖处还细心地多絮了一层棉,握起扫帚来格外暖和。
4;这雪下得可真大啊,4;一个小太监小声嘀咕着,手上的动作却不敢停,4;扫了又积,积了又扫,真是没完没了。4;
另一个年长些的太监瞥了他一眼,低声道:4;少说话多做事,别以为奶奶照顾咱们,就是个好糊弄的主儿。4;
他们排成一排,挥动着与他们等高的长柄扫帚,4;唰——唰——4;地刮过地面,在雪中开辟出一条条小径。雪花落在他们的帽檐和肩头,渐渐积起一层白。
忽然,一个身量纤细、眉清目秀的小太监急匆匆从廊下走过。扫雪的太监们慌忙停下手中动作,纷纷躬身行礼:4;请福安公公安。4;
福安生得白净秀气,一双杏眼总是微微上挑,看似柔和却透着精明。他今日穿着一件藏青色缎面棉袍,外罩一件灰鼠皮坎肩。他脚步匆匆,似是有什么急事,只是微微颔首,一挥手道:4;继续干活吧。4;
小太监们如蒙大赦,又赶紧散开,各司其职。福安脚步未停,走到暖阁前儿,整了整衣冠,才清了清嗓子往里通报:4;奶奶,福安求见。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