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瑶垂首应是。
4;内务府应该都教过你们怎么伺候主子。4;福安继续往前走,声音压得更低,4;有些生疏也不要紧4;他突然顿了顿,像是在斟酌用词,4;不明白的时候就看我,知道么?不要让老祖宗难受。4;
宫瑶突然觉得这个小太监竟有点面冷心热。
不知他是担心她的小命,还是真心在意那位老祖宗。但这切切实实的提点让她心头一暖:4;是。4;这次的应答多了几分底气。
七扭八拐地又把昨日的路重走了一遍。暮色渐浓,廊下的灯笼次第亮起,在青石板上投下摇曳的光影。最后拐进一间三进的大院子,迎面是一道斑驳的青砖影壁,壁上松鹤延年的浮雕被岁月磨去了棱角。绕过影壁时,宫瑶闻到了一缕若有似无的梅香。
天井里,两株老梅相对而立。左边那株枝干漆黑如铁,缀着零星红蕊。
右边那株却开着罕见的绿萼梅,在暮色中泛着玉般的光泽。
梅香幽幽,让宫瑶想起昨日在崔玦身上闻到的那股冷香。
正屋五间开面,檐下素纱宫灯被风吹得轻轻晃动,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两个小太监正在擦拭雕花隔扇,见他们来了立即退到一旁。宫瑶注意到其中一个小太监的手腕上有一道新鲜的鞭痕。
福安伸手去推门。
宫瑶跟在身后,深吸一口气,做好要服侍一个丑的离奇的大太监的心理准备。
加油宫瑶!不就是搞艾斯爱慕吗!
丑点臭点怎么了!关了灯都一样。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宫瑶抬头,措不及防撞进一双桃花眼里。
桃花眼的主人高坐于紫檀雕蟒太师椅上,椅背高耸,衬得身形修长如松。一袭蟒袍在暗处仍泛着冷光,宽袖垂落,露出半截苍白手腕,腕间缠着一串朱砂串,颗颗血红。
桃花眼半垂,漫不经心地看向她。
烛火映在他面上,勾勒出凌厉的下颌线条,唇却薄而艳。
宫瑶愣住。
福安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拽着她一起下跪,“老祖宗印公万安。”
太师椅上的人并未出声,苍白而修长的指尖一下一下地扣着扶手。
笃,笃,笃。
崔玦眼神落在宫瑶的妇人髻上,长睫掩住的神色里,有三分兴味。
若他刚刚没看错,这女人在见到他时,眼底竟有一瞬欣喜?
“抬头。”
声音比昨日还要清冽,像冬日里新破的冰。
是嘎蛋时候太早吗,还没经过变声期?宫瑶心跳漏了半拍,缓缓仰起脸。
崔玦的眼神从她的眉开始游走,掠过眼角,鼻尖,在殷红的唇珠上顿了顿,接着一路往下。
一场来自视觉的凌迟。
若是在现代有男人这样将她从头打量到尾,宫瑶大概觉得是非常冒犯的、恶心的,男凝。
但也许对方的眼神里并没有不怀好意的侵占与揣测,宫瑶非常坦然地面对对方的审视。
崔玦的眼神最终停在她微微颤抖的指尖上,仿佛终于完成了验收。
他唇角勾起一个几乎没有弧度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