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崭露头角,祝阮得知后不知为何四处放出消息,说他是她的童养夫,早早就定下来的。
祝齐看似没有插手,实则早已在他身边安好了人,一直观察着他军中的一言一行。
直到他受封回京,祝齐破天荒写了封信,信中除去关切之语,字里行间居然还提到了祝阮,周悬知道,祝齐这是真动了所谓童养夫的心思。
周悬知道,祝齐最在乎名声,所以他偏要在他最在乎的名声上下手,让他不得不放弃自己,自觉弃了让他入赘的念头。
他既然不管那些所谓童养夫、祝家半个女婿的言论,那他就当着那些知情人和祝府探子的面,逛花楼,喝大酒。
故意让那些祝府探子发现自己虐杀卧底,手段残忍,他知道,这些人一定会事无巨细的报给祝齐,而祝齐为了祝府名声,不仅不会外泄,还会一步步拉远和他的关系,避免日后沾染上更大的祸端。
果然,周悬低头扬起一抹笑容,这不是让他猜对了吗,得知他与公主共赴江南之后,只要他稍稍放一些机会,这不就在晖城偶遇到了吗。
“你,周江上,你听好!我祝家从此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你这样阴毒的人,我祝家要不起!”
祝阮泪水糊了满脸,“不是,爹,他不是”
“阮阮,你起来!”祝齐抬手就要再甩一鞭子,被祝阮硬生生拽着胳膊,“爹,太晚了,明天,明天再说好不好,今晚不能打了”
祝齐脸上青红变换,许是真的打不动了,任凭祝阮颤颤巍巍将鞭子取走。
“滚!”
“还不快走啊你,”祝阮将鞭子攥在手里,冲周悬喊道。
周悬踉跄着站起来,冲两人深深弯腰,而后拖着脚步离开祝府,任凭身后各种声响,一次头也没回。
夜晚的晖城和白日很不一样,安静许多,也可能够晚了,街上行人寥寥,周悬一步一步往前走,像没有方向的苍蝇。
不对,他有方向的,客栈,那里有他在等的人,有他找了许久才找到的人。
后背无数火辣辣的刺痛,每一条都随着他的步伐,深深刺痛着他的血肉,周悬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甚至脚步都有些漂浮。
没有了,没有祝家,没有童养夫,什么都没有了,周悬往前走着,心想这些事了了,等过不了几天,祝家就会抹掉和他有关的关系,他知道祝齐的手段,渐渐地,不会再有人提他和祝家。
他解决一部分了,祝家不会有打扰阿衣的可能,周悬晃了晃脑袋,试图甩掉眼前的重影。
阿衣,不知道她有没有按时喝药,这么晚了,她应该已经睡了吧。
真好,这些天眼看她脸上有了气色,他会一点一点的把她养回去的,他绝不会让她早逝,她会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周悬这么想着,就这么往前走,忽然他一脚踩空,浑身的力气像是一瞬间被抽空,他身体控制不住就要往前倒。
这时,一个柔软的怀抱接住了他,周悬刚要皱起的眉头蓦地松开,他似乎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周悬脑中一片空白,他是在做梦吗?
“阿衣?”
“是我,”面前人声音发颤,“周江上,你”
还是这样细的手臂,十年前紧紧拽着他,带他逃出生天,此刻同样稳稳地接住他,意识到这点后,周悬突然有些无措,怎么还这么瘦弱,他明明在努力养了啊。
“阿衣”周悬轻轻环着她,怕一用力就伤到她,哽咽道,“我都解决了,你能不能看看我”
第93章
各种各样的声音没有章法地闯入他的耳朵里,他在哪儿,周围又是谁,都在说什么,周悬听不清,也没力气管。
从头到脚没有一处是不痛的,眼皮更像是坠着千斤重的石头,一点也抬不起来。
混乱中,他只知道手心有处温软的触感,让他舍不得放开,始终紧紧攥着。
模糊光景中,有道熟悉的身影,在他耳畔低声道,“没事了,你先放开好不好,需要给你上药。”
不放开,他不会再放开了,周悬心想,故而手上的力道更是重上几分。
“怎么办啊,阿衣姐,他不松手,衣裳脱不下来,这怎么上药啊?”
杨三白手拿着纱布和伤药,茫然站在床边不知从何下手。
馒头双手扶着膝盖,还没喘几口气,闻言抹了把额头的汗,咬牙道:“不行我给他掰开。”
杨笛衣垂眸坐在床边,周悬嘴唇发白,整个人软绵绵瘫在床上,明明已经昏死过去,却还紧紧握着她的手不放。
视线上移,已经看不出他后背衣裳原本是什么颜色,大片血迹覆盖,部分布料上的血已经发硬,并隐隐有些发黑。
不能再耽误了,杨笛衣冷声道,“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