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里,血腥味迅速瀰漫开来。
方豪倒在苏明远怀里的那一刻,苏明远的大脑有了一瞬间的空白。那温热而粘稠的液体,透过衣物,浸湿了他的手掌,灼烧著他的神经。那是为了保护他而流的血。
但巨大的震惊与自责,在下一秒就被求生的本能和理智所取代。
“方组长!方豪!”苏明远用力拍了拍他的脸,对方只是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嘴唇已经开始泛出不正常的青紫色。
毒!
苏明远的脑海里瞬间闪过这个念头。那把匕首有问题!
他不敢耽搁,用尽全身的力气,將身材高大的方豪架起来,一步步拖向那辆黑色的轿车。他从未想过,自己这个拿笔桿子和算盘的手,有一天竟要拖著一个生死不知的战友,在血泊中求生。
將方豪塞进汽车后座,苏明远跳上驾驶位,颤抖著的手几次都没能將钥匙插进锁孔。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能回“山城静苑”!那里是第一个会被怀疑的地方。不能去任何一家公立大医院!那里遍布著郑坤的眼线,等於自投罗网。
去哪里?
一个名字,一道希望之光,猛地划过他的脑海——施密特医生。
那是他通过戴笠的关係,认识的一位德国外科医生,反感纳粹,同情中国抗战,医术高超,为人低调,在重庆开了一家不对外掛牌的私人诊所,专门为一些特殊人物处理“麻烦”。
苏明远猛地一脚油门,轿车像一头髮狂的野兽,衝出巷口,融入了重庆那错综复杂的夜色之中。
“山城静苑”里,沈砚之和林秀芝在客厅里焦急地踱步。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尖锐而急促,像一把刀子,划破了凝滯的空气。
林秀芝一个箭步衝过去,拿起了听筒。
“……是我。”是苏明远的声音,压抑、急促,带著他从未有过的喘息,“方组长……受伤了。很重。我们在去施密特医生那里的路上。你们……立刻离开那里!重复,立刻离开!那里已经不安全了!”
“他怎么样?”林秀芝的声音都在发抖。
“……中了毒。別问了,快行动!等我消息!”
“啪。”电话被掛断了。
林秀芝握著冰冷的听筒,脸色煞白。
沈砚之走了过来,扶住她的肩膀。他的脸上,没有了平日的冷静,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如同暴风雨前兆般的阴沉。
“他们动手了。”沈砚之缓缓说道,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们越过了底线。”
这位一直沉浸在科学世界里的天才,第一次,感受到了彻骨的、不加掩饰的杀意。这杀意,不是针对他个人,而是针对他身边这些他已经开始视为“同伴”的人。
“收拾东西。”沈砚之的眼神变得锐利无比,“不,別收拾了。什么都不要带,只带上最重要的核心资料备份。我们有十分钟的时间,从这里消失。”
他立刻走到墙边,揭开一幅偽装成山水画的电路图,迅速地操作起来。整个別馆的灯光,开始以一种不规律的频率闪烁,几条备用的电话线路被瞬间切断,这是他早就预设好的紧急反监控程序。
“我们去哪里?”林秀芝迅速地从一个极其隱秘的墙壁夹层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金属盒子。
“戴老板为我们准备的b计划。”沈砚之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一个他们绝对想不到的地方。郑坤想玩,我们就陪他玩到底。他打伤了我们的盾,那我们就把剑,直接插进他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