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来到终章。”声音经过变调处理,却仍透出几分熟悉,“你们以为胜利了吗?当一首歌变成仪式,当反抗成为口号,驯化就已经赢了第二次。”
我认出了这句话的结构??那是吴志明曾在日记里批判的“伪解放陷阱”:让人们以为自由了,实则只是换了枷锁。
“你是谁?”我对着摄像头喊。
“我是被删除的名字。”对方轻笑,“也是最后一个守夜人。你们带来了歌,很好。现在,请听听它的黑暗版本。”
警报骤然响起。通风口外传来脚步声。我们被迫撤离,但在逃离前,苏小满冒险拍下了一块控制面板上的参数设置。回去路上,她颤抖着指出一个频率值:“这个……和我小时候听到的一模一样。但他们现在加入了新的变量??情感抑制因子β。”
星眠连夜比对数据,震惊地发现:这一参数竟源自吴志明早年一篇未发表论文《声波对边缘系统的影响研究》。原来,连他最私密的学术探索,也被窃取、扭曲、用于对抗他自己理想的方向。
“这不是巧合。”她说,“幕后之人了解他的一切。极有可能……曾是他最亲近的人。”
名单在脑海中浮现:五位创始人,四位已逝或失踪。只剩一人下落不明??李承宇,项目首席工程师,十年前在一次实验事故后宣布死亡,尸体未找到。
如果他还活着呢?
如果,正是他继承了吴志明的技术,却走向了完全相反的道路?
第五日黎明,我们决定孤注一掷。星眠设计出一套“逆频冲击波”,以《破茧谣》原始母带为基础,叠加孩子们自发创作的呐喊片段,形成足以打破催眠共振的声能脉冲。同时,我联系联合国儿童基金会驻东南亚办事处,请求国际观察员介入。
行动当晚,暴雨倾盆。我们趁守卫换岗之际突入主控室,强行接入系统。就在启动反制程序的瞬间,警报声戛然而止,整个空间陷入诡异的寂静。接着,广播响起,这次是未经处理的真实人声:
“你来了。”
我浑身血液凝固。
那是吴志明的声音。
“不要相信你看到的任何东西。”他说,语速缓慢却清晰,“包括我现在说的话。他们复制了我的声纹,植入AI模型,制造幻觉。真正的我,早在三年前就停止了呼吸。但我的意志仍在运行,就像你们手中的歌。”
苏小满泪流满面:“老师……真的是你吗?”
“判断真假的方法只有一个:问你自己,是否愿意为真相付出代价。”声音顿了顿,“如果你准备好了,按下F3键。”
我望向键盘,F3键上方贴着一张泛黄标签,写着两个字:“破茧”。
手指悬停片刻,我用力按下。
刹那间,服务器阵列爆发出刺目蓝光。所有屏幕同时播放起一段从未公开的影像:一间简陋病房,吴志明躺在病床上,瘦骨嶙峋,呼吸依赖机器。镜头外,一个身影缓缓走近??正是李承宇。
“为什么?”吴志明虚弱地问。
“因为你太理想主义。”李承宇平静地说,“你以为唤醒情感就能改变世界?不,人类需要秩序,哪怕是以沉默为代价。我们的技术本可以创造完美社会,却被你用来煽动‘哭泣的权利’。对不起,老友,我要完成你未竟之事??只是方向相反。”
画面最后定格在吴志明闭目的瞬间,眼角滑下一滴泪。
控制系统随即解锁,我们成功上传“逆频冲击波”。十分钟后,十二名孩子陆续苏醒。他们不会说话,但眼神清明,有人抬起手,做出了火炬手的标志性手势:掌心向外,拇指与小指伸展,形如展翅之蝶。
回国后,国际调查组查封了雷达站,并在全球范围内追查“新驯化计划”的分支网络。李承宇下落不明,但我们在现场找到了一本日记,其中一页写道:
>“吴志明错了。
>孩子们不需要自由,他们需要安宁。
>而我,将成为那个赐予安宁的人。”
讽刺的是,他在最后附了一张照片:年轻时的两人站在实验室门口,笑容灿烂,背后横幅写着:“让每个孩子都能听见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