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梦周从镜子中的雾里探出头,指尖轻轻碰了碰镜面——那是他第一次这么想触碰她,想把她拉进他的雾里,让她也尝尝安睡的滋味。
欲望像藤蔓,顺著镜面爬上来。
他开始想,要是能让她留在镜里就好了,和他一起缩在镜子的雾里,睡到世界尽头,再也没有诡异,没有烦忧,只有他们两个,安安静静的。
这个念头越来越疯,他甚至开始在镜里织梦,织出有家人、有月光的梦,等著她进来。
她自然进来了,然后度过了一段……难以形容的,非常美妙的时光……
那段时光每次想起来,庄梦周都忍不住指尖发麻。
这样就很好。
他可以骗自己无所谓,他不介意她其他的那些近侍,他会当作不知道,当作只有他一个……
可是,她爱的人太多太多了……
他不是最特別的那个,也不是最平庸的那个,卡在中间,无法释怀,更无法得寸进尺。
但是他能够忍耐的。
这些都没什么的……他都能够忍耐的……
只要她不拋弃他,只要她还需要一片镜子……
但是,她並不需要。
庄梦周头一次发现自己原来那么討厌不告而別。
他自以为是地以为自己在她心中至少有些许的位置,可结果让他无地自容。
不过即便绝望到极点,他也没有接受莫尔甫斯那个蠢货叛逃的邀请。
他只是不管不顾地离开了那个没有她的世界,没有她,他根本无法再入睡。
他有时恨她,恨她把他捡来又丟下,恨她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可有时又忍不住靠近,想把镜里的梦递到她面前,问她到底还要不要他。
可事情似乎並不会往人希望的房间发展。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忮忌让他变了个人,变成了她最討厌的那种人。
他开始想把她拉进镜里,想让她永远留在他身边,哪怕用强的。
不过,就像是以卵击石一样。
他最后还是死在了她的手里。
他看见自己的身体开始变得破碎,一点点散在空气里。
那些恨意、那些不甘、那些疯狂的欲望,像被风吹走的雾,瞬间没了踪影。
只剩下一种很轻很软的情绪,像他最初在镜里做的梦——是喜欢,是想让她安睡,是哪怕她不记得他,也希望她能好好的。
他犯了太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