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说出来,所以方星岛永远不知道。
昨夜她加班至凌晨,回到家却发现方星岛仍未归,打了许多次电话都是关机,想起谭叶舟应该也去参加婚礼,只好给谭叶舟打了电话。大半夜的,又下着滂沱大雨,往常一个半小时的路程谭叶舟仅用了不到四十分钟,看见她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的。
“她平时喜欢去哪?”
“你别着急,别着急,不会有事的。”
他不停地对童禹乔说,拿烟的手却是颤抖的,比她着急的人是他。在车上,谭叶舟找了个借口给方家打电话,得知她没有回家后,整个人都慌了神。
童禹乔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味,想起他刚从酒店赶来就胆战心惊,急忙自己换到了驾驶座:“你喝了酒,我来开车。”
雨夜,车并不好开,她不知道方星岛会去哪里,只好开着车沿着酒店到家的路找。凌晨三点,经过中山路发现出了车祸,她下意识地看向谭叶舟,他整张脸都是白的,好几次要推开车门都推不开,最后还是她下车去查看。
她小跑着去打听消息,他就站在雨中,伞也没有打,远远地望着自己的方向。
当她朝他做了手势摇头说不是时,他才终于露出一个仓皇的难看的笑。
“童禹乔,我刚刚打了她。”回到车上,他这样对她说,他没有说名字,但她清楚地知道是谁。
“她问我,当初为什么要救她,为什么不让她去死,如果死的是她不是陆简兮,那就好了。然后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控制不住,给了她一巴掌。”
“现在我想,如果死的人是方星岛,或许我就不会在这里了。我不敢相信,如果她死了,我会做出什么事。”
“她说的没有错,害死陆简兮的人不是她,是我。”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他断断续续地说了很多,她没有插嘴,只是静静地听着。
谭叶舟并不爱陆简兮,他只是不想去爱方星岛。她与他从小一起长大,和她在一起就像带小孩一样,让他觉得乏味,也厌倦,所以最后他才选择了陆简兮。
可当两条生命摆在他面前时,他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自己对她的感情早就超过了想象。
也就是这样,他才觉得自己对不起陆简兮。
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就因为他的自私,永远地消失了。
[4]
童禹乔走后,方星岛洗了个澡,又将傅一的衣服洗干净晾好后便上床补眠,宿醉让她从清晨到现在都头昏脑涨,可能是太累,一倒下便睡得昏天黑地。
她昏昏沉沉地睡了一整天,断断续续做了好几个梦,一直听见手机在响,却怎么也够不着,分不清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方星岛忘记开空调,醒来时满身大汗。天已经完全黑了,窗子没有关,湿热的南风让她的皮肤变得黏腻,不舒服极了。
睡得太久,有些头重脚轻,她轻飘飘走出房间才发现童禹乔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跪坐在沙发前不知道捣鼓些什么,面前还放着医药箱。她一开灯,两人都愣了。
“怎么了,为什么有伤?”方星岛看到她手臂上有好几条抓痕,鲜血淋漓。
“不小心被猫挠到。”
“你别骗我,猫的抓痕可不是这样。”方星岛小时候养过猫,瞎逗猫时被挠过好几把,怎么可能相信她的话。
童禹乔与目光炯炯的方星岛对峙了好一会儿,终究败阵:“有个客户输了官司,情绪太激动。”她没有说下去的是,对方情绪激动是因为辩方律师直到审判结束才到场,这场官司不战而败。
仅是三言两语,方星岛便懂了,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接过她手中的棉签帮着消毒:“你要是听阿姨的话多好。”
“哟,商场如战场,那才是高危工作。”
方星岛见她又开始贫了,想来事情估计已经处理好,也没有太忧心。
可没想到第二天又出事了。
接到童禹乔电话时已近入夜,她刚交完班,正准备换衣服回家童禹乔的电话就来了。她极少在这个时间给自己打电话,果然电话一接通,童禹乔刚说完,她心里便“咯噔”了一下。
她说:“我进警局了。”
方星岛一慌,手机差点没拿稳,童禹乔听到她这边叮当乱响,还有心情开玩笑:“慢慢来,反正得等你来我才走得了,钱包记得带。”
方星岛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忍不住恼怒:“闭嘴。”
方星岛这辈子最害怕的地方便是警局,作为一个良好市民,总觉得那个地方除了警察,出入的都是坏人。再后来,陆简兮出事后她每隔几天便被传唤过去调查问话,对警察局的恐惧更是上升一个高度。
所以去警察局的路上,她又紧张又恐惧,坐立难安。出租车司机见她要去警察局,时不时从后视镜里打量她,探究的意味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