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或这些文字:
(关于修辞方法的一段描述)
在前言部分得到了再现。
我并没有夸张那一点点言辞:
我感觉到了这一切。
和别人阅读《圣经》中的章节一样,我阅读《修辞学》中的章节。不过我有两个优势:彻底的安详和缺乏忠诚。
琐事
日常生活的琐事像灰尘,用丑陋肮脏的线,衬出我可耻堕落的人类存在:账本摊在眼前,眼睛却在做着无数东方的梦;办公室经理无伤大雅的笑话冒犯了整个宇宙;当我在认真思考关于美学和思维的理论最纯洁的部分时,瓦斯科先生的女友,某某小姐打来电话,让他回电话。
还有某人的朋友,一群不错的小伙子,的确很不错的小伙子,很好相处,也很好说话,可以与他们一起吃午饭,吃晚饭,但是,不知为何,我感觉这一切很肮脏,可悲,而且毫无意义,因为即使上街,我们也还是待在面料仓库里,即使到海外,我们仍然坐在账本前,即使进入无穷尽,我们还有老板。
每个人都有个说着不合时宜的笑话的办公室经理,每个人都有个游离在正常的宇宙之外的灵魂。每个人都有个老板和老板的女友,还会在很不方便的时间接到非接不可的电话——夜幕优雅地降临,女友们客气地道歉,(?)或给她们的情人留讯息但,这个我们都熟知的人早已出去惬意地喝茶。
每个做梦的人——即便他们不是在里斯本商业区办公室趴在面料仓库的账本上做梦——可能会有个他们妻子的账本,或者是他们继承的对将来的管理,或者是可能存在的任何东西。
我们这些做梦和思考的人,都是这个或那个商业区的面料仓库或其他商业的会计助理。我们输入数额,又丢失它们;我们合计总数然后继续工作,我们合上账本,那看不见的平衡一直在对抗我们。
我写的这些话让我笑了,但是我的心却快碎了——像东西被摔成碎片一样,残渣遍地,装在宽口箱里不知被谁扛到了每个城市议会永恒的垃圾车里。
一切都在等待,盛装打扮,充满期待,等着将要到来和已经到来的国王,等着他随从踏起的尘埃在慢慢出现的东方再次形成一阵薄雾,等着远处早已随他们的黎明风驰电掣而去的骑士。
420。丧礼进行曲(二)
来自各种神秘宗教的僧侣人物在走廊上一字排开,等候着你。还有手持长矛的金发男孩,拔剑出鞘、刀光闪闪的年轻人,明晃晃的头盔和铜器,还有丝绸和黄金的幽光。
人的想象力感染一切,有使送葬队伍气氛阴郁的哀伤之感,凯旋的沉重之感,虚无的神秘主义,绝对否定的禁欲主义……
不是温暖阳光下覆盖我们瞑目的、冰冷的六尺黄土和旁边的绿草地,而是超越我们生命的死亡,而它本身就是一种生命——它存在于某些天神身上,我信仰的多神教里的那个未知之神。
恒河也流过道拉多雷斯大街。一切时代都存在于这个狭窄的房间里——呈现各种风俗的、五颜六色的混合列队,还有各种文化和民族之间的差异。
就在这条街上,我可以痴迷地等待雉堞城垛和刀光剑影里的死亡。
想象的旅行
在夜幕降临的亲切氛围下,我在四楼房间的窗前,面对着逐渐闪现的满天繁星,我俯瞰着无穷远处,我的梦——和着可见距离的韵律——踏上未知的、想象中的或通往完全不存在的国度的旅途。
金色的月光
金色的月亮用金黄的光芒照亮东方。在更广阔的大河里,它的微光蜿蜒迂回向大海蔓延。
帝国的灭亡
在奢华绸缎和混乱紫袍的修饰下,帝国在异国旗帜的笼罩下走向死亡,那些旗帜和放置在经停地的华丽华盖铺天盖地将道路淹没。人群举着华盖走过。道路时而死气沉沉,时而整齐有序,给队伍让出一条路来。武器在速度奇慢、毫无目标的队伍里闪着冰冷的光芒。郊野的庭园被人遗忘,喷泉不过是将仅有的一点水继续向外喷射。笑声从远处传来,落入光的回忆里,这并不是说,路旁的雕塑开口说话了,也不是说,皇位的继位埋没了装饰坟墓的秋天的色彩。长戟a使处处是墨绿官袍、有些褪色的紫袍和深红长袍的太平盛世陷入绝境。所有人仓惶逃亡后,广场空无一人,我们漫步而过的花坛再也见不到人影,已将沟渠遗弃。
鼓声像雷鸣一般,响彻令人战栗的时光。
阳光与阴影
每一天世界上都会发生一些事情,我们却无法用我们所知道的法则来解释。它们每天都被提起,然后又被遗忘,它们以同样神秘的方式出现和消失,它们的奥秘逐渐被遗忘。这就是无法被解释的事物注定会被遗忘的规律。有形世界像往常一样在阳光下继续向前发展。他物则在阴影下注视着我们。
做梦是一种折磨
做梦本身成为一种折磨。在梦里,我获得这样一种清醒度,我所见到的梦中之物都像真的一样。因此,梦之为梦的一切价值都丧失殆尽。
我梦见自己成名了吗?接着,我感受到一切在公开场合露面时获得的荣光,个人隐私和隐姓埋名的完全丧失,这使得荣光变得痛苦不堪。
智慧的开端
我们将最大的焦虑看做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不仅在宇宙生活中,在我们自己的心灵生活中亦是如此,这便是智慧的开端。身处焦虑之中时,以这种方式思考便有了智慧的高度。当我们真正受难时,我们人类的痛苦看似无穷无尽。不过,人类的痛苦并不是无穷无尽的,因为没有什么属于人类的东西是无穷无尽的,我们的痛苦除了给我们以痛苦的感觉之外,没有任何价值。
我曾屡次被看似疯狂的沉闷或看似要盖过沉闷的焦虑所压迫,在我反抗之前,我停下来,犹豫起来,在我崇拜自己之前,我犹豫着停下来。在这一切痛苦中——无法领悟世界之奥秘的痛苦、不被爱的痛苦、受到不公平待遇的痛苦、受到生活压迫、扼制和束缚的痛苦、牙痛或脚挤脚的痛苦——有谁能说得清,哪种痛苦对他自己来说最糟糕,更不用说对别人,或者对存在的大多数人来说?
有些和我交谈的人认为我的感觉迟钝。但我认为,我比绝大多数人要敏感。我是一个敏感的人,我了解自己,因而知道什么是敏感。
呵,认为生活痛苦或者认为思考生活是痛苦的,这种想法并不正确。正确的是,只有我们认为我们的痛苦很严重、很严重,它们才会如此。如果我们让它们消失,它们怎么来就会怎么去,怎么产生就会怎么消亡。一切都无关紧要,我们的痛苦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