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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喜02(第4页)

白秀庭说:你脸红什么?

玉贞把洗脚水往阶基下一泼:我不跟你讲,你这人有病!

9

白秀庭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一只蚂蚁爬上脚背,弄得他痒痒的难耐,他也难得动一下脚。他一天比一天疲乏。天阴着,院墙上的青草微微拂动,使人感觉有空气流过来。柚子树梢残留着几朵迟开的细碎白花,而树下则摆了一层刚成形就落下的青果。柚子树的花和叶都散发着浓郁的幽香,浸透了他的身体。那只倒扣的石碓几天不见,就长了一些绿锈般的苔藓,几只鼻涕虫正在上面爬。白秀庭感觉有一些苔藓沿着他的脚长上来,他想有一天会覆盖住他的全身。

白秀庭动动脚,张资平的小说从膝头上滑落下去。白秀庭就开始心烦,瘦削的脸在凉爽的空气中灼热起来。他张大嘴巴,铁腥味的气息带着咝咝声急促地喘出。他四处看看,没有玉贞的踪影。玉贞总是在他想看到她的时候隐匿不见。他时常怀疑,她是否把自己锁到那只红匣子里去了。

罗妈迈着碎步送来了药汤。瞥见药白秀庭的舌根处立即泌出一股苦味,他赶紧把目光挪到罗妈的胸脯上去。罗妈拿一只蓝花瓷调羹,小心地喂了他一口。他呛住了,顿觉呼吸困难胸中一堵,猛然大咳起来。他咳得颈上青筋凸起,面色发紫,眼球鼓出,明显感到一团热物从胸膛深处窜至喉咙口,他弯腰用力一咯,把那东西咯在地上。

那是一团血,有点发黑。不待他细看,又抑制不住地咯起来,接连咯出几口血,颜色越来越鲜艳。

罗妈惊呼:老爷,少爷又咯血了!

白秀庭气吁吁道:慌什么,见红有喜嘛。他怪异地对罗妈做出一个笑脸,全身发起热来,虽不再咯,但呼吸很急促。白秀庭强忍着胸痛,莫名地想起三伏天吐着舌头喘气的狗。

白老爷匆匆跑来,蹲下身子看看血,叫道:玉贞呢,玉贞到哪里去了?叫她来,她冲的什么喜!

老爷的声音在院子里回**,但不见玉贞答白。

白老爷厉声:罗妈,你见到玉贞没有?

罗妈眼睛四下瞟瞟:她好像,到后山去,摘刺莓子去了。

白老爷一鼓眼:她还有心思到山上去野!你快去叫她,再把周郎中也请来。

罗妈便颠颠地往院外跑,白秀庭见她深身的肉上下乱颤,便要自己笑,但他疲惫之极,所余精力全拿去喘气了,没能笑出来。他仰躺下去,觑见父亲阴沉的脸嵌在灰白的天空里,像城里的木偶。院子里笼罩了死样的静,他恍惚间似乎触到了死后的世界。罗妈的呼喊声越过院墙隐约传来。玉贞的应答从后山高高地飘下,很清晰地落入寂静的深处。

虚汗浸透白秀庭的衣衫时,玉贞的身影浮现在院门口。玉贞面若桃花,短发飞扬,手里捧着一包桐子叶包着的红刺莓。玉贞进门槛后根本不朝院里看,拈了一颗红刺莓往空中一抛,然后伸长颈子,用嘴巴准确地接住,快活地一笑。及至她瞥见男人和公爹,那笑才僵住,随着脸上的红晕悄然消失。

玉贞慢慢走到白秀庭跟前,看到地上的血,蠕动一下嘴唇。白老爷一巴掌扫过去,啪一声,那包刺莓散作一地。刺莓与血一样灼灼刺眼。

白老爷一只尖瘦的指头戳向玉贞:你男人在屋里吐血,你还到山上去野,哪里有你这号癫堂客!

玉贞咬住嘴唇,眼里泛起泪花。白秀庭仔细欣赏玉贞的神色,想看见玉贞落泪,但悬在玉贞眼角的泪就是不滚下来,似乎粘住了。

白老爷道:白家讨了你,不是让你来享清福的,是让你给男人冲喜,要你传宗接代,你倒把男人的病冲得越来越重了,你看看这些血,都是因为你,庭儿从未吐过这么多血!

玉贞退了一步,似乎被那些血吓坏了。

白老爷愈说愈气:还真看你不出来,天生的事不晓得做,我听你们壁脚四五天了,没听到一点动静,你这堂客是怎么当的?

白秀庭憋住气息,凝睇着玉贞,看她怎么应对。玉贞睫毛急剧地眨动,颊部袭上一抹绯红,头一低,分辩道:问你儿子去。

白老爷勃然大怒:你竟敢顶嘴!一巴掌扇在玉贞腮帮上,极响亮,院子里激起很大回响。

玉贞摇晃了一下,捂住脸,一扭身跑进屋里去了。

白秀庭被耳光声弄得心惊肉跳,喘喘道:爹,她是我的堂客,你这么打她干什么?

白老爷眼一横:我是为了你好。

白秀庭说:我好不了,你空操心,我都不怕死你还怕什么?这时玉贞嘤嘤的哭声从屋内如丝如缕地传出来,白秀庭就闭了嘴巴凝神倾听。玉贞的哭很新鲜,使这潮湿而沉闷的院子平添了特别的韵味,好像以后的日子从这一刻起突然全变成了新的。白秀庭把眼也闭了,玉贞的哭在脑子萦绕成连绵的歌,他抓住歌头,一把一把地拉,他想最后将玉贞拉出来,拉到他身边。但那婉转的嘤嘤声起起伏伏无穷无尽,仿佛玉贞边唱边往遥远的天际走,她离他越来越远,嘤嘤声越来越细,只要有一阵风吹来,它就会倏然断绝……

天快擦黑时周郎中来给白秀庭切了脉,询问了一下病情,什么也没说,只是在旧方子里添了几味药。周郎中饭也没吃就走了,给白秀庭一种逃之夭夭的感觉。玉贞洗去了泪迹给他煎药,默默地做事,好像有些负疚,这令他内心有难得的宁静。玉贞第一次亲手给他喂药,他故意让药汤从嘴边洒下来,于是又赚得玉贞的玉手的小心揩拭。

夜里上床时,白秀庭把枕头扔在玉贞身边。玉贞没有反对的表示,只是蜷身面朝板壁躺着。白秀庭胸中一团火在烧。他把玉贞扳过来,嘶哑地说:玉贞,那红刺莓是帮我摘的么?玉贞缄默不语。其实他晓得玉贞不是给他摘的。他说,我要谢谢你,那刺莓红得像血,吃了说不定能补血。当然我晓得你一个人采摘不了那么多,是大壮帮的忙是么?大壮在后山种黄豆。

玉贞说:不是。

他说:不是大壮就是另一个男人,是红匣子里头那个。

玉贞问:什么红匣子?

他说:梳妆台里,你上了锁的。你不要我,肯定要另外的男人,大壮那样结实的男人。你也是人,不信你不饿。我一个痨病壳,都饿得受不了呢。他越说越快,他给玉贞想象出一个牛高马大的相好,他用张资平的语言仔细叙述玉贞和那人幽会的情景,形容和评论她和他的动作。他的叙述不太顺利,便操起大壮的语言,把大壮讲过的和没有讲过的痞话全使用上。他气喘吁吁,两颊火烫,从粗鄙和下流里获取了极大快感。他两只火辣辣的眼睛盯准玉贞的胸和臀,说着说着觉得自己成了那个不知姓名的男人,他兴奋得全身乱抖。

玉贞突然打断他:你在学堂里就学的这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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