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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页)

然而,昔日的谈笑风生已不复见。从前当格里高尔在旅馆窄小的房间里,疲惫地钻进潮湿的被窝,常常怀着渴望思念那番情景。如今家人多半很沉默,吃过晚饭不久,父亲就在沙发上睡着了,母亲和妹妹互相提醒对方别出声。母亲在灯下弯着腰,替一家时装店缝制精致内衣。妹妹找到了售货员的工作,利用晚上学习速记和法文,以便将来能谋得更好的职位。有时父亲醒过来,似是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睡了一觉,对母亲说:“你今天又缝了这么久!”说完又睡着了,母亲和妹妹则疲倦地相视一笑。

父亲脾气固执,在家里也不肯脱掉那身工友制服。睡袍挂在衣钩上无用武之地,他则穿戴得整整齐齐,在座位上打瞌睡,仿佛随时准备去上班,即使在家里也等候上司差遣。如此一来,不管母亲和妹妹再怎么费心,他那身原本就非簇新的制服还是越来越脏。格里高尔常常整晚望着这套污渍斑斑的衣服,上面的金色纽扣却因经常擦拭而闪闪发光,年迈的老父就穿着这身衣服,毫不舒适但却十分平静地睡着。

十点的钟声一敲,母亲便轻声细语,设法叫醒父亲,劝他上床睡觉,在沙发上毕竟睡不安稳,父亲六点就要上班,需要睡个好觉。但是自从他当了工友以来就固执得很,总是坚持要在桌边多待一会儿,尽管他频频打瞌睡,得费九牛二虎之力才能说动他从沙发移到**。不管母亲和妹妹怎么好言相劝,他总要慢慢摇上十五分钟的头,闭着双眼,就是不站起来。母亲扯他衣袖,在他耳边说些好话,妹妹也放下功课过来帮忙。可是这对父亲都毫无作用,他在沙发里坐得更牢了。直到母女俩伸手到他腋下要架起他,他才睁开眼睛,看看母亲,又看看妹妹,往往会说:“这就是人生,这就是我晚年的清福。”然后在母女俩的搀扶下站起来,颇费周章,仿佛他就是自己最沉重的负担。他让母女俩扶他到门口,示意她们回去,独力继续往前走。但母亲和妹妹还是搁下各自的活儿,追上父亲,继续助他一臂之力。

格里高尔几乎无眠地度过日日夜夜。有时候他想,等门再打开,他就要像从前一样挑起家计的担子。过了这么久以后,他又想起老板和经理、店员和学徒、那个反应迟钝的工友、在别家公司任职的两三位朋友、乡下一家旅馆里打扫房间的女服务生(那是一段甜蜜的短暂回忆)、一家帽子店的收银小姐(他认真追求她,但慢了一步),这些人全都和陌生人或业已遗忘的人一起浮现脑海。他们全都表情冷漠,无意帮助他和他的家人。当他们从眼前消失时,格里高尔反倒高兴。然而有时候他又完全没有兴致替家人操心,只顾为没受到妥善照顾而满腹怨气。虽然他想不出自己会对什么东西有胃口,却仍然计划潜入食物储藏室里,拿走他理应享有的东西,就算他根本不饿。如今妹妹根本不去想什么东西能讨格里高尔欢心,而是每天早上和中午趁上班前随便找点吃的,匆匆以脚推进格里高尔房里。到了晚上,再用扫把一挥,把食物扫出去。那食物也许只被尝了几口,往往根本动也没动,但她一概不管。如今她都在晚上打扫他的房间,也总是草草了事,墙上出现一道道肮脏的条纹,到处都是成堆的灰尘和秽物。起初格里高尔会在妹妹进来时跑到这类特别肮脏的角落,借此表示指责之意。但就算他在那儿窝上几个星期,妹妹也不会加以改善。其实她跟他一样看见那儿很脏,但是打定主意不予理会。另外,她又认定格里高尔的房间归她所管。对于这一点她现在很敏感,事实上,全家人现在都很敏感。有一回母亲在格里高尔的房间大扫除,只用了几桶水就大功告成,可是水汽让格里高尔很不舒服,他摊开身子趴在沙发上,心中怨恨,一动也不动。母亲更因此尝到苦头,晚上妹妹一发现格里高尔房里的改变,就满脸委屈地跑进客厅放声大哭,不理会举起双手哀求的母亲。爸妈先是诧异而无奈地看着她哭,父亲吃惊得从沙发上跳了起来,随后按捺不住,朝右边的母亲责怪她为什么不留给妹妹打扫,又朝左边的妹妹大吼,说从此不准她再去清理格里高尔的房间。母亲想把激动得失控的父亲拉进卧室,妹妹哭得全身发抖,攥起一双小拳头捶着桌子。格里高尔则气得咝咝叫,因为居然没有人想到把门关上,省得他目睹这场闹剧。

如今格里高尔几乎什么也不吃了,只在凑巧经过替他准备的食物时,好玩似的往嘴里送一口,含上几个钟头,然后往往又再吐掉。起初他以为是房间的现状令他难过,因而食不下咽,实则他对于房间的改变很快便释怀了。大家已经养成习惯,把别处放不下的东西堆到这里来,而这样的东西现在很多,因为家人把一个房间租给了三位房客,格里高尔有一次从门缝中看见这三人都留着大胡子。这三位严肃的先生非常讲究整洁,不仅是他们的房间,因为既然他们已经住了进来,便要求整个家里都要井然有序,尤其是厨房。他们受不了无用乃至于肮脏的杂物,再说他们自己带来了一大半家具,因此许多东西变得多余,既不能变卖,也舍不得扔掉,这些东西就全进了格里高尔的房间。厨房里的煤灰箱和垃圾箱也一样,凡是眼前用不着的东西,一向匆匆忙忙的老妈子就随手往格里高尔房里一扔,还好格里高尔通常只看见那样东西和拿着那样东西的手。老妈子也许原本是想找机会再把这些东西拿走,或干脆一次把所有东西处理掉,但事实上这些东西往往就留在当初第一次被扔进来的地方,完全不管格里高尔在这堆杂七杂八的物品间迂回前进难以移动。起初格里高尔这么做是不得已,因为已经没有能让他自由爬行的地方。后来他却逐渐乐在其中,尽管他在这样的漫游之后累得半死,而且悲从中来,又是几小时动也不动。

家人则改到厨房用餐。尽管如此,父亲在进厨房之前先到客厅来,帽子拿在手里鞠个躬,绕着桌子转一圈。房客全都站起来,喃喃地说几句话,声音从胡子底下传出来。等到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他们便几乎不发一言地吃饭。格里高尔觉得奇怪,从吃饭时发出的种种声响中,总是一再听见他们的咀嚼声,仿佛在向格里高尔表明吃东西得用到牙齿,没有牙齿的下颌再怎么漂亮也无济于事。“我想吃东西,”格里高尔抑郁地自言自语,“但不是那些东西。像这几位房客这种吃法,我准会没命!”

格里高尔不记得在这段时间听见过小提琴的声音,而就在这一晚,琴声在厨房响起。房客已经吃完晚餐,中间那位拿出一份报纸,递给另外两位一人一张,三个人靠在椅子上看报,一边抽着烟。当小提琴开始演奏,他们竖起了耳朵,踮着脚尖站起来,走向通往前厅的门,在那儿挤成一堆。厨房里的家人想必是听见了他们的动静,父亲喊道:“是琴声打扰各位了吗?我们可以马上停止。”“正好相反,”中间那位先生说,“这位小姐想不想到客厅来演奏?这里宽敞舒适多了。”“哦,好的。”父亲高声说,好像拉小提琴的人是他。三位先生回到客厅等候,没多久父亲拿着谱架,母亲拿着乐谱,妹妹拿着小提琴一起来了。妹妹沉着地为演奏做准备,爸妈因为以前没当过房东,对房客礼貌得过了头,连自己的沙发都不敢坐。父亲靠在门上,右手插在制服外套的两个纽扣中间;母亲则坐在一个房客拿给她的椅子上,那位先生随手把椅子一摆,母亲也没有再加以移动,就这样坐在远远的角落里。

妹妹开始演奏,父亲和母亲各从一边专注地看着她拉琴的动作。受到琴声吸引,格里高尔壮起胆子往前走了一点,头已经伸进客厅。变形后的他本来处处替别人着想,也为此深感自豪,最近却不太在乎,甚至对自己的莽撞习以为常了。然而,现在他才更有理由躲起来,由于他房里到处都是灰尘,稍微动一下就四处飞扬,连他也沾得浑身都是。拖着背上和体侧的头发、线头和食物残渣到处爬,如今他对这一切都无动于衷,不再像从前那样每天好几回躺下来,磨蹭地毯把背擦干净。即使以他现在这副模样,他也毫无顾忌地往前踩上了客厅一尘不染的地板。

“萨姆沙先生!”中间那位房客向父亲喊,食指指着缓缓前进的格里高尔,没有多说一句话。小提琴的声音戛然而止,中间那位房客先是摇摇头,对他的朋友笑了笑,随后又望向格里高尔。父亲似乎觉得先安抚房客要比赶走格里高尔来得要紧,虽然那几位先生根本不紧张,似乎觉得格里高尔比小提琴演奏更有趣。父亲急忙向他们跑过去,张开双臂,想把他们推回他们的房间里,同时想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他们投向格里高尔的视线。此刻他们倒真有点恼怒,不知道是由于父亲的举止,还是由于他们恍然大悟,原来隔壁房间里住的居然是像格里高尔这样的邻居。他们要求父亲解释,也举起手臂,不安地捻着胡子,缓缓退回他们的房间。此时,在演奏被骤然打断后恍惚失神的妹妹回过神来,原本她垂下的双手仍拿着小提琴和琴弓,她也继续看着乐谱,仿佛仍在演奏中。此刻她蓦地打起精神,把乐器搁在母亲怀里,往隔壁房间跑去。三位房客在父亲的催促下加速回房,母亲则由于呼吸困难,仍坐在椅子上。被子和垫褥在妹妹训练有素的双手下翻腾,那几位先生还没进到房间里,她已经把床铺好,溜了出来。父亲似乎又犯了顽固的毛病,忘了对房客应有的尊重,只是一个劲儿地催赶,直到中间那位房客在房间门口重重跺脚,父亲才停下脚步。“我郑重宣布,”房客说着举起一只手,向母亲和妹妹看了一眼,“基于这间公寓和这个家庭里令人作呕的情况,”说到这里,他狠狠地往地板上啐了一口,“我要立刻解除租约。至于已经住了的这几天,我当然也不会付半毛钱。不但如此,我还要考虑要不要向你索赔。信不信由你,我很容易就能找到理由来要求赔偿。”他不再说话,直视着前方,像在等待什么。他的两个朋友果然立刻插进话来说:“我们也马上退租。”此话一出,中间那位先生就握住门把手,“砰”的一声关上门。

“亲爱的爸妈,”妹妹说,拍了一下桌面当作开场,“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就算你们还看不出来,我已经看出来了。我不想在这只怪物面前说出哥哥的名字,所以只说:我们得摆脱这东西。我们已经尽力照顾他,容忍他,算是仁至义尽了,我想谁也不能对我们有半点指责。”

“说得对极了。”父亲喃喃自语。母亲仍在喘气,眼神错乱,捂着嘴巴,闷声咳了起来。

妹妹急忙跑到母亲身边,扶住她的额头。听了妹妹这番话,父亲似乎起了某种念头。房客用过晚餐后,碗盘还留在桌上。父亲坐直身子,在碗盘之间把玩他的制服帽子,偶尔望向安静的格里高尔。

“我们得设法摆脱它,”现在妹妹只对着父亲说,因为母亲在咳嗽,什么也听不见,“他会要了你们的命,我能看见这个结局。我们都已经得这么辛苦地工作,没法再在家里忍受这种无尽的折磨。我再也受不了了。”她号啕大哭起来,眼泪落在母亲脸上,她木然地伸手将之擦去。

“孩子啊,”父亲深有同感地说,谅解之情溢于言表,“可是我们该怎么办?”

妹妹却只耸耸肩膀,表示一筹莫展。刚才她还意志坚决,如今在哭泣中却没了主意。

“如果他听得懂我们的话……”父亲半带着询问的口吻说,妹妹一边哭一边用力摆摆手,表示这根本不可能。

“如果他听得懂我们的话,”父亲又说了一次,闭上眼睛,认可妹妹认为此事绝无可能的想法,“也许我们还能和他达成某种协议,可是像现在这样……”

“他得离开这儿,”妹妹喊道,“爸爸,这是唯一的办法,你只要别再以为他是格里高尔就行了。我们的不幸就在于这么久以来我们一直相信他是格里高尔,但他怎么可能会是格里高尔呢?假如他是格里高尔,他早该看出人类不可能跟这样一只动物一起生活,早就自动离开了。那样我们就没有了哥哥,但却能生活下去,会想念他。可是这只动物却在迫害我们,他赶走了房客,显然想占据整间公寓,让我们露宿街头。爸爸,你看,”她突然大叫,“他又来了!”格里高尔完全不明白她何以如此恐慌。她甚至从母亲所坐的椅子旁一跃而起,好离他远一点儿,仿佛宁愿牺牲母亲,也不愿待在格里高尔身边。她慌张地跑到父亲身后。父亲由于妹妹的举止而情绪激动地站了起来,在她身前半举起双臂,像是要保护她。

现在我该可以转身了吧。格里高尔心想,开始继续努力。他压抑不住因为费力而发出的喘息声,偶尔也得稍作休息,反正没有人催他,一切全由他做主。当他完成了转身的动作,立刻笔直地往回爬,很惊讶自己距离他的房间竟然这么远,不明白以他的虚弱刚才怎能不知不觉走了这么长一段路。他一心只想赶快爬,几乎没注意到家人一句话也没说,没发出任何呼叫来干扰他。等他到了房门口,这才转过头去,虽然他觉得脖子僵硬,没有完全转过去,但还是看见在他身后一切都没有改变,只有妹妹站了起来。他最后朝母亲望了一眼,她已经睡着了。

他才进房间,门就被匆匆关上,上了闩,锁住了。身后这阵突如其来的声响把格里高尔吓得腿都软了。这样匆匆忙忙的是妹妹,她早已站起来等,轻巧地往前一跃,格里高尔根本没听见她走过来。她一边转动锁孔中的钥匙,一边向父母喊道:“好不容易!”

“现在呢?”格里高尔自问,在黑暗中环顾四周。很快他便发现自己完全动弹不得,对此他并不讶异,反倒觉得截至目前居然能用这些细腿走动有违自然。除此之外,他其实觉得很舒服,虽然全身疼痛,那疼痛却似乎逐渐在减轻,终将完全消失。背上那颗腐烂的苹果和周围蒙着柔软尘土的发炎部位几乎已经感觉不到,他带着满心的感动和爱想起家人,甚至比妹妹更加坚信自己应该消失。他就这样内心空洞而情绪平静地沉思着,直到凌晨时分,钟敲了三下。他瞥见窗外天色开始转亮,然后不由自主地垂下头,从鼻孔中呼出最后一丝微弱的气息。

清晨时,老妈子来了。因为力气大,性子又急,她总是用力关上每一扇门,不管别人再怎么拜托她别这么做。从她一来,整间公寓里的人就别想好好睡觉。她跟平常一样先去看看格里高尔,起初没发现什么异状,以为他故意一动也不动地躺在那儿,装出一副受委屈的样子,她相信他其实大有头脑。因为她手里刚好拿着一把扫帚,就试着从门边伸出扫帚去搔格里高尔的痒。当这样做也不起作用时,她发火了,往格里高尔身上戳了戳,直到她在毫无阻力的情况下把他推离了原来的位置,她才警觉起来。她很快就明白事情的真相,睁大眼睛,吹了声口哨,但没有多作停留,一把拉开卧房的门,扯着嗓子往黑暗中喊:“快来看哪,他翘辫子了,他躺在那儿,完完全全地翘辫子了!”

“来吧,葛蕾特,到我们这儿来一下。”萨姆沙太太说,露出一丝忧伤的微笑。葛蕾特跟在父母身后走进卧室,边走边回头望向那具尸体。老妈子关上门,把窗户整个打开。尽管还是一大清早,清新的空气中已带有几分暖意,毕竟已经三月底了。

三位房客从房间里走出来,环顾四周,没看见他们的早餐,很惊讶大家把他们给忘了。“早餐在哪儿?”中间那位先生不高兴地问老妈子。她却把手指搁在嘴上,无声地匆匆向那几位先生示意,要他们到格里高尔的房里来。他们也就来了,双手插在已有点旧的外衣里,围着格里高尔的尸体站着,房间里已经大亮。

此时卧室的门开了,只见萨姆沙先生穿着制服,一只手挽着妻子,另一只手挽着女儿。三个人看起来都哭过,葛蕾特不时把脸贴在父亲胳膊上。

“请各位马上离开我的公寓!”萨姆沙先生说,指着大门,并未松开母女俩。“这是什么意思?”中间那位先生说,有点愕然,脸上带着假笑。另外两位房客把手放在背后,不停地搓着,像是乐见一场结局必然对他们有利的激烈争吵。“我的意思很明白。”萨姆沙先生说,在母女俩的陪伴下笔直地朝那位房客走去。对方起初默默站着,看着地板,仿佛事情正在他脑海中形成一种新秩序。随后他说:“那我们就走了。”抬眼望向萨姆沙先生,仿佛突然变得谦卑,渴望这个决定获得批准。萨姆沙先生只是睁大眼睛,向他微微点了点头。接着那位先生果真迈开大步往前厅走,他的两个朋友已经不再搓手地聆听了好一会儿,此刻紧跟在他身后,简直是用跳的,仿佛害怕萨姆沙先生会比他们先进入前厅,阻挠他们与领袖之间的联系。在前厅,三个人都从挂钩上取下帽子,从手杖架里抽出手杖,默默欠了欠身,离开了公寓。怀着一种其实毫无理由的不信任,萨姆沙先生和母女俩走到公寓门口,靠在栏杆上,看着那三位先生走下长长的楼梯,虽然走得很慢,却一直往下走。每到一层楼,他们的身影便在楼梯间的转角暂时隐没不见,倏忽又再度出现。他们抵达的楼层越低,萨姆沙一家人对他们的兴趣也就越发消退。当一个肉铺伙计头上顶着篮筐,昂首阔步地面向他们爬上楼梯,随后越过他们继续往上爬,萨姆沙先生和母女俩就离开了栏杆,一起回到公寓,似是如释重负。

“晚上就把她辞退。”萨姆沙先生说,但是妻子和女儿都没有回话,因为老妈子似乎又扰乱了她们才平静下来的心情。她们站起来,走到窗边,搂着彼此,就这样站在那儿。萨姆沙先生从椅子上朝她们转过身去,默默看着她们好一会儿,然后喊道:“过来吧,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你们也该稍微顾念到我。”母女俩立刻听从了,急忙朝他走过去,搂搂他,很快地把信写完。

一家三口随后相偕离开公寓,搭电车到郊外去,他们已经好几个月没这么做了。温暖的阳光洒进车厢,里面只有他们三个人。他们舒服地靠在椅背上,商量着未来的前景,结果发现仔细想想,一家人的前景并不差。迄今他们还根本不曾详细问过彼此的工作情形,而三个人的工作其实都不错,尤其是将来还大有前途。眼前最能够轻易改善他们处境的当然就是搬家,比起现在这间当年由格里高尔所找的公寓,他们想换一间小一点、便宜一点的。但位置要更方便,整体说来要更实用。他们一边聊着,萨姆沙夫妇看着越来越活泼的女儿,几乎同时发现,这段时间以来女儿已经出落成一个美丽丰满的少女,尽管种种辛苦、烦恼让她脸色苍白。他们沉默下来,下意识地交换了一个眼神,想着该替她找个如意郎君了。车子抵达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时,女儿头一个跳起来,伸展她充满青春活力的身体,仿佛认可了他们的崭新梦想和一片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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