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了……”
细白的腕子挥动着,胡乱拍打?在他?身上。江砚愣了下,伸手去握,没抓住,被那软绵绵的力道钻了空子,胸膛、肩膀,下巴,甚至是脸都挨了下。小猫挠痒痒似的,挠得什?么气都消了,甚至舍不得打?断他?哥难得表现出的一点孩子气,只得无奈地纵容。
直到那双肉垫拍累了,转而?扒住他?的脖子,半个身子软塌塌地趴进他?怀里,江砚才明白他?哥为何如?此反常。
“停电了……好黑……”江屿年打?了个嗝,黑暗中江砚看不见他?的眼泪,只辩出委屈,“没有人……”
江砚迟来地反应,今天刮狂风损坏了附近的电力设施。
原来是因为这个。
搂着人哄了两句,告诉他?明天就会来电,先回床上去。江屿年却不配合,也不让他?抱,自顾自地攥紧他?,生?怕动了人就不见了。闹到现在,江砚脸上显现出疲态,黑暗模糊了视线,谁都没有察觉对方的异样。他?揉了揉眉心,“听话,先起来。”
“……”
江砚耐心告罄,沉下脸道:“再不听话就把你扔在这。”
这句话一下子戳中了江屿年紧绷的神经,更加用力收紧了手臂,把他?的话当了真,以为真要被抛下,委屈地瘪嘴,一个劲地摇头,“不要……不要在这……”
威胁起效,怀里人果然不再挣扎,由着他?托着臀腿抱起来。江砚把他?放到床上,用手掌捂住那双冻得发硬的脚丫,直到感觉回暖了些,才将人整个塞进被窝。他?回去捡起掉在地上的枕头,发现是自己睡的,上面有一团干涸的痕迹,不知?是眼泪还是口水。他?今晚很累,没心思去纠结这些琐碎,放好枕头,拿了睡袍打?算冲个澡。
没想到,刚一离床,江屿年以为他?要走一骨碌爬起来,抓住他的衣摆。江砚拍了拍他的手说去洗澡,他?不肯松,反而揪得更紧。无法,只得脱掉衣服,直接上了床陪着他?。
可闭上眼没多久,怀里人又搞出动静。瘦弱的身子不安分地扭,直往他?身上蹭,差点蹭出火。他今天处理事情累得够呛,想着他?哥也累了几?晚,没打?算做别的。江砚克制地按住那只作乱的手,“别闹,你受不住的。”
然而?,他?低估了他?哥的承受能力,也高估了自己的定力。此刻他哥比过年的猪还难摁,彻底折断了他?最?后一丝理智。江砚忍无可忍,一个翻身压下去,决定好好“教训”一下他哥今晚的不安分。
就这样,一场纠缠下来,两人都累出汗。江砚仍压着他?,有点舍不得出去,低头吻了吻汗湿的额头,低笑一声,“今晚这么黏人?”
江屿年半阖着眼,簌簌抖了下睫毛,没有说话。凭着本能更紧地抱住他?,仿佛只有严丝合缝的贴近,才能获取些许安全感。
“睡吧。”江砚又吻了下,带着事后的慵懒和一天的疲惫合上眼。
凌晨两点半。
江砚突然被床头的手机震醒,一看是周述,他?压着眉头接起,语气不善,“你最?好真的有事。”
电话那头的周述异常严肃,完全没了平日的张扬,“你爷爷他?……祁老?住院了。”
浓稠的夜色中,江砚眉峰凛起,随即恢复如?常:“这有什?么奇怪。”
“这次好像是真的,听说情况不太好。他?跟祁良骥见了一面之后就……”
江砚冷淡地挂了电话,把手机搁在床头,搂着身边人继续睡下。
后半夜,江屿年又开始做噩梦,睡得极不安稳,眼珠在眼皮下不停地滚动。下意识伸手摸索身边寻求安抚,却只摸到空了的枕头和冰凉的床单。紧接着,一声极轻的关门声放大?了他?的感官。他?猛地惊醒,床边空了一大?半,朝门口看去,只来得及捕捉到门缝合上的最?后一缕微光,世界重?新陷入死寂。江屿年像是失了魂般,抱着那个残留着江砚气息的枕头,跌跌撞撞地下床。
“别走……阿砚……”
“啊……”
前脚刚一沾地,后脚就软得直接摔了下去。不着寸缕的身子贴在冰凉的地板上,冻得浑身哆嗦。他?顾不了那么多,撑着手想起来,却发现脚踝处传来钻心的疼,竟是扭伤了。疼痛逼出了生?理性?的泪水,“好疼……”
眼泪滑落的瞬间,恐惧与?痛楚交织在一起,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抱着枕头,忍着脚踝的剧痛,用胳膊和膝盖艰难地爬向门口,嘴里呜咽着,牙齿都在打?颤。
他?拍打?着冰冷的房门,一遍遍叫着江砚的名字,哀求他?别走。而?那扇冰冷得仿佛将他?与?世界隔绝的门,自始至终,没有任何回应。
不知?道拍了多久,哭了多久,眼泪好像永远流不尽。整个人被黑暗裹挟,只能抱着那个沾染江砚气息的枕头,缩在门边无声地流泪。可尽管这样,还是没用,还是怕得不行,想他?想得不行。
你去哪了……
不是说爱我吗,你在哪里……
我好害怕……别丢下我一个人……
直到嗓子哭哑,发不出声,被彻底冻得失去意识,哽咽着瘫倒在地,真正被世界抛弃。
就这样江屿年缩在地上一整夜,直至天光微露,迷迷糊糊被冻醒。
江屿年脑袋昏沉得厉害,意识十分薄弱。恍惚间,他?似乎听到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夹杂着几?道人声。以为是江砚,虚弱地想要撑起身,却只是徒劳地软倒在地,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他?凭着最?后一丝清醒,努力睁大?眼睛想看清外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