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丫头都不在,安然身边空闲,四周清净。
她便又想起那人。
这几日她得空便去和母亲说说话,要么就去亭中抚琴,让自己不得闲,就是想收回思绪,免得想到那个人。
可是明明没想到,心中却还是泛苦。
好像这种"不允许"本身就是一件令人足够难过的事。
看,仅仅是告诉自己不许想她,她便有些累。这是一件需要耗费大量心力去克制的事。
而意识到这几日沈如雁也没来找她,明明是对自己回避的一种正常反应,安然却又在心底最深处几乎任性地埋怨起来。
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或许就是这样吧。
里屋的帘子被掀开,奉琴兴高采烈地走了进来,张口先脆生生地喊了一声:“小姐!”
安然回头,明黄的烛光下,小丫头脸上欢喜的神色遮掩不住。
她心跳漏了一拍,蓦然感应到什么。
"她来了?"安然没意识到自己声音紧绷。
奉琴本就圆溜溜的杏眼瞪得更圆:“小姐,你怎么知道?”
她有好好保守秘密呀!
“沈小将军等在门外啦!小姐,要放进来吗?”
沈如雁之前都会先写个字条,告问安然能不能来,无外乎会被安然推拒。
今日汲取教训,先斩后奏,先来了再说,赌的就是安然还是心软的。
安然确实是心软的,至少在沈如雁这里是这样的。
她在烛光里静默良久,然后挑亮了灯芯:“让她进来吧。”
奉琴欢欢喜喜地应了一声,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等在外间的奉画听到小姐允许,已经动作利索地打开了门。
沈如雁挑起门帘进了里间,一身红衣带来春夜的温凉。
沈如雁进来后,突然失语似的立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地把安然看着。
安然被看得不自在,撇头:“来了又不说话?”
很像两人闹了别扭,才会相对无言。可实际安然知道,突然冷淡的人是她,无理的是她,做错了的人也是她。
可是她竟然先红了眼睛。
沈如雁心想,这次总不能是她眼花了。她的好姐姐就是红了眼眶,就是委屈了。
于是她再不能沉默。
安然觉察自己失态,先一步低垂了头,不想让人看见,没想到视野里突然凑来一颗脑袋。
沈如雁正半蹲半跪在她的面前,下巴搁在她的膝上,抬眼看着她:“好姐姐——”
语气轻而温缓,带着浓浓的、哄人的意味。
安然突然就忍不住了,眼泪珍珠似的一颗一颗掉出眼眶,顺着脸颊滑落,悬在下巴尖上映出烛火的微光。
沈如雁一瞬间便慌了,忙不迭用手背接住那些眼泪。
“是我不好,姐姐别憋在心里,有什么事都跟我说说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