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睫毛一颤,一时不察居然被小将军套了话,但她却莫名不想否认:“这么说小将军不愿意?”
沈如雁眸子里氤氲着浓烈的笑意:“当然愿意,我巴不得整日黏着姐姐呢,就是不知道姐姐会不会嫌我太烦?”
安然瞧她一副得了便宜卖乖的样子,软和了神色:“你来找我,或者我去找你,我……”
我都是高兴的。
被沈如雁专注地看着,安然后半句话反而闷在了喉咙里,突然间避开了目光,往前走:“这便是你住的地方?”
沈如雁直起身,垂下眼帘笑了笑,跟在安然身后一步,望着她的背影:“是我幼时住的地方。这些年我在塞北军营,娘亲命人时时洒扫,等我回来小住。”
这座不算太大的庭院里,墙角有一座几经修缮的秋千,坠在老树粗壮的枝桠下,随着微风静静地晃荡。雪白的院墙上突兀地有几道灰黑的脚印,小小的,一直延伸到墙的顶端。
不用说,肯定是沈如雁幼时屡次三番翻墙留下的"杰作"。
这些脚印非但没有被重新刷掉,反而在一旁添了一些小狗小猫的爪印,墙下如今还堆放着几只软垫。
看到安然目光的落点,沈如雁不大好意思地说:“小时候爱翻墙,我娘也不拦着我,让家里人放了几只软垫在下面免得我摔伤,然后亲自捉了府中几只小猫小狗过来,把它们的爪子沾了点墨也按了上去。”
“她笑我像小猫小狗,精力旺盛没处使,便也爱到处爬呢。”
沈如雁记性很好,指着那些小爪印:“喏,这是来福的,一只灰白色的狗狗,前些年老去了;这是踏雪,四只爪子都白,浑身漆黑的猫儿,去岁生了一窝猫崽子;这是……不许笑!”
沈如雁还没介绍完呢,便听得身旁的人实在忍不住似的,发出一声实在好听的轻笑,让人生不起恼怒的心思。
明晃晃的日光在安然的眼睛里折射,一对眼珠如琥珀生辉,笑意盛满了快要溢出来。她没看沈如雁,目光随着手指,一点点按上那些墙上的小爪子,也不嫌脏:“真是小猫小狗。”
也不知道是说人还是小动物呢。
沈如雁当然能听出话里的调侃意味,但她或许是被今日这么好的阳光晃了眼睛,心里只能生出想撒欢的愉悦。
“要上来坐坐吗,好姐姐?”沈如雁如今翻上墙,可不再会留下脚印了,轻轻巧巧一跃便翻坐上去,坐在墙头看着下面的人,马尾尖儿被天光镀了一层金色。
安然应当拒绝的。
堂堂嫡女,过往十七年受到的教育,没一个是允许她翻上别家的墙的。
可能是阳光晒在身上太舒服,也可能是……
总而言之,她犹豫了些许时间,还是搭上了小将军伸来的手。
裙裾翩跹,安然被一股柔和的力道一举拉上,几乎随着力道扑进一个温热暖香的怀里。
安然没动,身下的另一具身体也没动,只传来略微急促的心跳。
安然的手指虚虚搭在沈如雁的肩头,此刻蜷缩了一下,引得那块地方的皮肉在红衣下绷紧。
她撤开手,也挪开身体,在沈如雁身边隔着一点儿距离坐下,打破沉静:“小将军真会挑地方。”
从这个角度向下看,老树葱荣的叶子间满是盛放的花朵,仿佛大片春光铺在脚下。
沈如雁声音有点沙哑,但仍然带笑:“是啊,小时候第一次翻墙就看中这儿,那时候这棵树就有这么高这么大了。”
十二三载时光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小姐,长公子回来了,夫人让您,”一个小丫头来到这庭院内,环顾四下无人,便觉疑惑:“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