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灭吧,这个世界。
算了,随便说说吧。
懒得装。
夏洄垂下眼睫,看着自己指尖尚未干涸的脏污,重新抬起头,“因为那是陷阱,耀哥。”
不得不说,向一个远超自己层面的天龙人解释底层最基本的生存逻辑,是夏洄做过的最蠢的事。
江耀不可能不知道特招生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但江耀一定要听,甚至当着全体师生的面问他。
“我拿着它,会成为所有毕业生的目标,像傅熙,或者比傅熙更强硬的人。”
夏洄的目光坦然地对上江耀,“我守不住这份实习,不仅守不住,还会被它拖垮,被撕碎。最后不仅名额没了,可能连在桑帕斯安静待到毕业都成问题。”
“桑帕斯的毕业生可以在联邦十大高校中的任意一所就读,所以,我放弃了。”
夏洄的语气到现在也很平静,都有点出乎他自己的预料,“主动放弃机会,至少能让我看上去,不那么像一块可以随意分割的肥肉。虽然可能也没什么用,但我的日子会好过一点。”
这个逻辑本身就是有问题的,明明是把名额给傅熙会好过一点。
一切的缘由,只是因为夏洄不想给。
这是最真实的心理活动,夏洄把它摊开在了江耀面前。没有诉苦,没有抱怨,只是冷静地分析利弊,承认自己的弱小和无奈。
他只能这么做。
这是一种极其危险的坦诚,近乎于赌博,赌江耀会对他产生一丝怜悯,放过他。
江耀没有说话。
他看着夏洄,后台的空气几乎要凝结成块,突然,江耀动了。
他没有再问任何问题,也没有对夏洄的解释做出任何评价。
他只是从制服内袋里取出一块折叠整齐的白色方巾,递到夏洄面前。
“手擦干净,”他淡淡地说,“找个地方坐着。”
说完,他没有再看夏洄一眼,径直转身,在一众簇拥下,朝着礼堂前方灯火最盛处走去。
苏乔微微一怔,随即迅速来到夏洄身边,“走啊,愣着干什么?”
整个过程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
夏洄愣在原地,看着眼前那块雪白得刺眼的手帕,一时间忘了动作:“……走哪去?”
苏乔人都懵了,顶着一脑袋白毛儿,狠狠搓了搓,一双湛蓝大眼瞪着夏洄,“……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耀哥的意思不明白?一起去顶层坐啊!”
顶层包间里,谢悬猛地向后靠进沙发,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阿耀居然给了他手帕。”
陆恒吓得一哆嗦。
那块手帕是今年江耀过生日的时候,顶奢品牌Fri创始人亲手设计缝制的,全联邦就这一块。
而台下,夏洄在无数道混杂着震惊、嫉妒、探究的目光中,缓缓擦干净手。
柔软冰凉的布料,他这辈子都没摸过。
太柔了,太软了,也太烫手了。
这哪是一块手帕?
这是一个由江耀亲自发出的信号,将他瞬间推至风口浪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