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目光触及阳光下她清澈眼底映着的那个惊慌失措的我,再看到那被她珍而重之捻在指尖的花瓣。
那一刻,所有的权衡利弊、所有的谨小慎微,都被一股汹涌的、近乎莽撞的冲动冲垮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雨后花园湿润清凉的空气涌入胸腔,也注入了一丝孤勇。
我抬起头,不再闪躲,目光直直地迎上她审视的眼眸,无比认真地开口:
“陛下,”我的声音带着一点初醒般的沙哑,却异常清晰坚定,“是奴婢见过……最勤勉、最睿智、最……好的君主。”
“最好”这两个朴素的字眼,是我贫瘠词汇库里能掏出最接近心意的表达。
“最好?”她微微挑眉,长睫如蝶翼般轻颤了一下,似乎对这个过于朴素甚至有些孩子气的形容词感到意外,甚至有点……愕然?
“嗯!”我用力点头,像是要为自己鼓劲,也像是要让她看清我的真诚。
那份豁出去的勇气支撑着我,让我鼓起毕生的胆量,直视着她的眼睛,轻声补充道:
“陛下会为了漕运国策彻夜批阅奏章,会记得奴婢手腕酸痛的小事嘱咐用药,会偷偷喂食树上无家可归的小鸟……”
我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几乎细若蚊呐,但眼神却牢牢锁着她,带着毫无保留的倾慕与心疼,“还会……”还会在那沉重威仪的玄色袖摆之下,偷偷地、用指尖抚过我的手背。
最后这句大逆不道的僭越之言,终究被我死死咬在唇齿之间,没有吐露分毫。
但我的眼神,我眼中汹涌澎湃、几乎要溢出的情感,一定已经无声地泄露了那个惊天动地的秘密。
我看见!
她那白皙如玉的耳根,如同被投入沸水的白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一寸寸地晕染开一层薄薄的绯红。
像初春枝头最娇嫩的桃花瓣。
她猛地移开视线,不敢再看我那双似乎能将她灼穿的眼睛。
她微微低下头,目光有些慌乱地落在自己指尖那片无辜的粉色花瓣上,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剧烈地扑扇着,试图掩盖眼底汹涌的波澜。
良久的沉默,只有风声和鸟鸣在填补空白。
梧桐叶的阴影在她低垂的侧脸上晃动。终于,她极轻、极轻地,如同叹息般说了一句:
“……也只有你,会这般说了。”
她抬起手,不再是之前越过耳畔的动作,而是径直伸到了我的面前。
白皙的掌心向上摊开,那片小小的、被她的指尖摩挲得微微温热的粉色花瓣,安静地躺在上面,如同一个无声隐秘的信物。
“拿着。”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喑哑。
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指尖轻触那片柔软脆弱的花瓣。
花瓣的脉络清晰地烙印在掌心,残留着她指尖的温度。
“回去吧。”她不再看我,迅速转过身,玄色的衣袂在转身时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
她迈开步子,率先踏上了归程的石径。
背影依旧挺拔如山岳,透着帝王的孤高与威仪。
那离开的脚步,却似乎比来时……轻快了许多?
像卸下了一层无形的重负,又像心头被某种轻盈的喜悦填满。
我站在原地,握紧了手心里那片小小的、带着她体温和冷香的花瓣。
一股饱胀浓稠甜得发齁的情绪,如同温热的蜜糖,迅速填满了整个胸腔,几乎要满溢出来。
那甜意一路蔓延,直至舌尖,让我忍不住想要弯起嘴角,像个偷藏了全世界最珍贵宝藏的傻瓜。
所以,这算不算是……一次极其成功的、双向奔赴的“团队建设”活动?
而且,我还拿到了顶头大老板亲手赠予的、独一无二的……“定情(?)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