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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好纱线(第1页)

陈氏宗祠的偏殿里,灯火昏暗。

几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穿著半旧的粗布衣服,忐忑不安地垂手站著。

他们身后是同样紧张不安的妇女,怀里抱著还不懂事的孩子。

这些都是陈善长从族谱旁支里找来的亲戚,或是几代都为陈家干活的家僕的孩子,都是家境贫寒、本性老实的人。

陈子壮安静地站在屋檐的阴影下,陈善长和几位头髮鬍子都白了的老辈族人坐在明亮的正堂,桌上蜡烛的火苗跳动,照得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忽明忽暗。

陈善长轻轻敲了下茶杯,严肃地开口:“今天叫你们来,是因为商会需要自己人到新开的『精工点去干活。活儿不难,但必须严格遵守规矩。”他的目光扫过那些紧紧抱著孩子的妇女,“第一,全家都要搬进指定的院子住,穿的衣服、吃的喝的都由商会提供,没有事情不准走出院门。”

妇女们听了,浑身一颤,把孩子抱得更紧了。

“第二,”陈善长依旧平稳地说道,“在院子里看到、听到的一切,都必须烂在肚子里,不准对外说。要是有人泄露秘密,后果的话,我想作为陈家族人,你们应该是知道后果的。”他停顿了一下,看向阴影里的陈子壮,“不过,老爷有话,工钱按照大掌柜的標准发,年底还有重赏。你们的孩子到了上学年纪的,都可以进村里新办的学堂读书,每天管两顿饭。”

站在队伍最前面的年轻人眼睛一下子亮了,赶紧低下头,生怕被人看出来。

一位老族老颤颤巍巍地拿起桌上的契约,鲜红的印泥在烛光下像血一样:“今天在祖宗面前签字画押,要是谁敢违背,就逐出家族祠堂,天地不容!”

在丰厚报酬和家族威严的双重压力下,眾人最终还是一个接一个地按下了红手印,老话说,在祖宗面前完成的契约,没有违背的道理,否则便是受人唾弃,赶出家门的下场。

半个月后。

六座高墙大院基本落成,散布在沙贝村各处。陈子壮穿著朴素的青衫布鞋,带著几个护卫,整天在这些院子之间来回奔走,但进入院中时,他不允许护卫跟进来。

在甲一號点,他亲自示范熬胶的火候,教给大家去除异味的诀窍,只让工匠们专心把胶做好,其他的不用多问。

甲二號点里水轮轰隆作响,他指导工匠引水磨粉,只取最细腻的粉浆来和胶液混合,严格要求大家只管自己这道工序,不要探究其中的道理。

甲三號点里蜂蜡香气瀰漫,他演示如何在恰当的时候倒入胶液,搅拌到膏体光滑润泽,特別强调对温度的控制,但对其中的关键窍门却闭口不谈。

至於最核心的甲四號点,他让所有閒杂人等都退出去,亲手演示胶液、粉浆、蜡膏的精確配比。每道工序都定死了规矩,操作的人只知道照样子做,对里面的奥秘完全不了解。

在浆纱点,他传授加入“甲號秘浆”的最佳时机,强调火候的把握;在整理点,又指导低温烘纱、用石磙碾压的诀窍。各个院子的工匠各千各的活,虽然是邻居,却互相不知道对方在做什么。

高墙內外,完全是两个世界。

数日后。

陈子壮用手指捻著第一批处理好的纱,很快便点了点头。略微思考后,他立刻叫来陈善长,低声嘱咐了好一阵子。

……

纺织工坊里,几个老织工聚在门口,伸著脖子向外张望。管事的何伯不停地搓著粗糙的手掌,望著门外的土路,心神不定。

突然,马蹄声由远及近,两辆骡车在护卫的簇拥下停在了门口。

总理事陈德芳轻快地跳下车辕,护卫队长陈宪手按刀柄跟在旁边。

车帘掀开,露出码放整齐的线捆。

“老何,”陈德芳招手让他上前,“辛苦你们先前纺的纱了,底子实诚,总会才费大力气,弄出这点『精强纱。”

见何伯想说话又不敢说的样子,他抬手制止:“这种纱很贵重,必须立新规矩。”他指著工坊深处新隔出来的区域说:“这里专门存放这种纱,具体由你掌管。”又指著角落几台刚刚擦试乾净的新织机说:“这几台织机专门用来织这种纱。”

身后的王金声忍不住探出头问:“陈理事,什么纱这么金贵,需要这么小心?”

陈宪一步横跨,挡在纱车前面:“你只管织布,別的不要问。”

陈德芳轻轻拍了拍何伯的肩膀:“挑那些手稳、心细、嘴严的人来干。用这种纱织白坯布,一定要织得平整、密实。这次成功与否,全看这个了。”

何伯心里明白了:“放心!我和林婶亲自盯著干。场地、织机、纱线,保证完成任务。”

在被高凳围出来的区域里,何伯等人各自守著一台织机,动作比平时轻柔缓慢了许多。

新纱上机,梭子飞快地穿行。

“真奇怪!”林婶织了不到半尺就低声惊呼。她这样的老手向来知道引纬线需要巧劲,稍不注意就会听到纱线断裂的声音。可这次纬纱穿过,手感异常柔韧顺滑,就像在拉扯熟软的皮革。

何伯手下经纬线交错,不自觉地眯起了眼睛:“这纱线真吃劲!”手下稍稍加快速度,经线绷得像琴弦一样直,梭子来往像闪电,居然没有断头。只听到织布机哐当哐当的声音,连绵不绝。

年轻气盛的王金声忍不住加快了手脚,一片细密的布头逐渐延伸开来。他轻轻摸著布面高兴地说:“何叔您摸摸,这么硬挺滑手,这种好纱线,可是难得一见!”

何伯停下梭子,仔细查看布面的经纬线,嘴角终於露出了笑意:“確实是好东西。”隨即脸色一正:“不过不能贪快。金声,你左边的经线鬆了半毫,布面上已经出现像柳条一样的纹路了。”

王金声赶紧调整织机下面的重锤:“知道了。这纱线力道特別,反而有点拿不准轻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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