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灿喜静静听着,抠了抠脑袋:“什么?”
周野摇摇头离开,黄灿喜嘴角刚勾起笑,下一步鞋底就打滑,整个人像陀螺一样在地上滚了一圈,仰面躺下时才看清。
这神树并不只是高大,而且诡异得让人心里发凉。
枝条像被什么攥过,扭成了怪异的弧度。
有的蜷成一团,宛如枯手蜷爪;有的笔直伸出,却在末端硬生生折成直角,冷冷指向那些注视它的人。
风一过,枝叶发出的不是沙沙声,而是细碎而急促的“咋、咋、咋、咋”,像虫爪刮过木板。
原来她一下车耳边时不时传来的声音,竟是从这里冒出来的。
“老板!等等我!”她连忙爬起来追过去。
跑到火塘旁,人们已经围坐成圈分发晚饭。
她一靠近,豆子便笑嘻嘻地黏上来,把自己手里的粑粑卷掰了一半递给她。
黄灿喜低头直接叼走,香料和肉末的味道瞬间弥漫在口中。
她还是第一次吃粑粑卷。嚼着嚼着,竟觉得这村子和她查到的彝族村落习俗确实相似。
主人家更是热情地端上杀鸡汤和排骨,暖意融融的笑容,瞬间冲淡了方才在神树前鼓起的那点不安。
晚饭间,她和周围人闲聊,大部分人都听不懂她的普通话,只有一个在县里读书、暑假回乡的单眼皮小妹与她熟络。
黄灿喜借机打听一些事,可每到关键处,小妹的嘴就紧紧闭上。
她笑笑,也没再追问。
晚饭持续了三个多小时,等她收拾完回屋,村里已静得只剩那“咋、咋、咋、咋”的声响在空气中缠绕,甚至比先前更清晰。
而奇怪的是,村民们似乎全都听不见。
不过,她也只在这里住一晚,明早就走,就算指出来也改变不了什么。
推门回房时,她猛地看见角落里站着一个人。
眯起眼,她认出是单眼皮小妹。
“怎么了?还不睡?”她笑着走过去。
小妹欲言又止,环顾四周,见附近没人,这才在她耳边压低声音:
“你别去达斯木寨……阿莫说,那地方,很怪。”
小妹劝了也没用,他们四人中,每个人都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黄灿喜带着这句话,伴着一夜雨声入眠。
翌日吃过早餐准备出发,她抬头看见小妹依旧一脸愁容,便笑着挥手,示意她别担心。
等徐圭山将周野留下的钱推还给主人家,跟上来,他们才正式动身。
一条通向林深处的土路在脚下延展,据说足有四公里。昨夜的雨让地面湿滑泥腻,空气中弥漫着雨后石灰岩特有的腥涩气息。
抬头,是高得遮天蔽日的针阔混交林;低头,则是不知深浅的幽暗沟谷。
雾气如白浆自天际倾泻,在林间四处游走,时隐时现。脚下的腐殖土松软潮湿,每一步都像踩进了厚厚、却看不见底的雪。
四面八方传来古怪的声响,有的像野兽低吟,有的像木枝摩擦的低语,在雾里交错缠绕,钻进耳膜。
黄灿喜心口一紧,胆气提到了嗓子眼。她很清楚,她们正踏着余米米走过的路,通往达斯木寨。指南针早已被山里的磁场扰乱,毫无作用。
四周的树木几乎长得一模一样,如果不是有本地人领路,她和周野肯定会在这片林子里迷路。
不知过了多久,听得徐豆子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