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我要自己走。”
“不行。”徐圭山想也没想就拒绝。
可他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还是引起了黄灿喜的注意。她朝他看去,只见他已汗流浃背,满脸通红。
“要不我来背一会吧?”
话一出口,徐圭山的脸色更红了。
而黄灿喜背着大包,从头到尾走得轻松自在,连气都没喘一下。至于周野,他一路上低着头,不知在看手里的什么,完全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三个成年人里,竟然是他最先露出体力不支的模样。
在女儿面前承认这一点确实伤自尊,可徐圭山别无选择,再硬撑下去,只会拖慢队伍的进度。
他把豆子交给黄灿喜,低声道:“不好意思啊,待会就换回来。”
豆子却很开心,小脸贴在黄灿喜肩窝里,呼吸带着羊奶香。
这样一来,队伍的速度又快了起来。
徐圭山对她的好感,让他的话也多了几分。就在这段路上,他终于愿意开口,说出达斯木寨的“怪”。
他缓缓讲起自己的经历。
他在外长大,五岁那年被父母带回寨子;之后虽然再次离开,可每年都要回来一次,参加祭祀。
“那个祭祀,到底是为了什么?”
五岁,余米米的弟弟出国的年纪也是五岁,这会真只是巧合吗?
黄灿喜对这个祭祀的好奇,几乎和潘多拉面对魔盒时别无二致,越是讳莫如深,她越想撬开。
徐圭山的嗓音带着堵意,脚步渐渐放慢,忽然,话从他的牙缝里漏了出来,带着一股诡异的模糊,
“要接受传承……训话的仪式。寨里五岁的孩子,要独自守夜,听着滴水声……那是先祖之神在低语。”
“毕摩说,若童心里无敬畏,不肯听话,祖灵便会在夜半来访……或许只是留下训诫,或许……会把魂一并带走。”
黄灿喜一震,脚步顿住,双臂下意识抱紧怀里的小豆子,感受着她呼呼安稳的睡息。
她抬眼看到徐圭山的神情,痛苦与恐惧交织,像是在回忆无法逃脱的梦魇。
“为什么要去?”她问,带走?是哪门子的带走?
“躲不开的。达斯木寨的血,脉……去到哪都躲,不,开。”
“寨里的每一个人,都要接受这个训话,躲不开的。”
“嗙——”
黄灿喜猛地转头!
“嗙——”“嗙——”
迷雾缠绕的林间,传来鼓声,一下一下,沉闷得像是从地底敲起。
每一声都被山风裹着,钻进耳骨,带着湿冷与一股不知名的腥气。
雾气深处,似乎有影子在缓缓摇动,不知是树影,还是人形。
鼓声忽远忽近,节奏怪异得让她心口发紧。
徐圭山的声音低了下来,
“我们到了。”